韩逸尘接过数据棒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手心微微出汗。
他看着她，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，这个看似普通的同事，身后隐藏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。“为什么帮我？”
柳烟岚笑了笑，那笑容里有些许疲惫，也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“或许我觉得，你那支‘舞’，跳得很有意思。也或许……”她顿了顿，“我只是不想看到又一个可能改变点什么的人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。”
这次的“潜入”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张。韩逸尘在自己的公寓里布下了简单的信号干扰装置，虽然知道可能作用有限，但求个心理安慰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再次握住了那枚让他又爱又惧的芯片。
接入柳烟岚提供的节点，感知中的数字世界陡然变得不同。
公司内部网络与之相比，简直是清澈见底的小溪，而这里，是暗流汹涌、充满未知生物的深海。数据洪流的颜色更加晦暗、驳杂，充斥着加密的乱流和伪装成正常数据的陷阱。
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，像柳烟岚说的那样，在雷区中谨慎穿行。
他循着陆泽凯这条线索，在庞大的数据海洋中搜寻。过程缓慢而煎熬，精神的消耗巨大，他能感觉到冷汗沿着脊椎滑落。
终于，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，他捕捉到几段被多次转码、几乎难以辨认的通讯残留。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：陆泽凯定期向一个匿名账户汇报“不稳定因素”情况，而指令的源头，指向一个位于城市边缘、标识为废弃数据中心的坐标——那正是“清道夫”的一个已知外围据点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，碎片信息暗示，“清道夫”的上层，与天穹科技的安全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就在他试图挖掘更深层的信息时，一股强大、阴冷、充满敌意的感知流猛地扫过这片数据区域！像深海中的掠食者被惊动。警报无声却尖锐地在韩逸尘的意识中炸响。
他立刻切断了连接，意识猛地弹回现实。心脏狂跳得像要挣脱胸腔，耳鸣声尖锐持久，眼前阵阵发黑。
这次的消耗远超以往，他瘫在椅子上，几乎虚脱，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缓了不知多久，他才挣扎着查看刚解密出的少量清晰信息。
其中一条让他瞳孔骤缩：一条数日前的指令，要求“清理”所有与早期“光影塔”基础架构相关的非授权研究人员名单。名单末尾，他看到了祁叔很多年前用过的那个化名！
恐惧瞬间攫住了他。他顾不上身体的极度虚弱，立刻冲出公寓，拦下一辆出租车，报出祁叔的地址。
晚高峰的街道拥堵不堪，车窗外流动的光影变得扭曲而狰狞，每一次刹车都让他心急如焚。
终于赶到祁叔居住的那片破旧街区时，天色已完全暗下。远远地，他就看到祁叔租住的那栋小楼楼下围了些人，还有闪烁的警灯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刺鼻的烧焦气味。
韩逸尘拨开人群，冲上楼。祁叔家那扇熟悉的旧木门虚掩着，门锁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。
屋内一片狼藉，书籍、零件散落一地，墙壁上有明显的打斗和撞击痕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