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很哑,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,说完,转身就往巷子里走。竹篮里的白瓷碗不知何时少了一个,青布下露出个小小的黑洞,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。
林砚站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他明明看见老太太走进了巷子,却没听见任何脚步声,连竹篮晃动的声响都没有,仿佛她走进的不是实有的巷子,而是一幅静止的画。更诡异的是,刚才老太太站过的地方,阳光竟没有立刻覆盖,反而留下一个浅白色的人影轮廓,过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被阳光晒得消失。
“别看了!”杂货店老板突然冲他喊,“那是‘巷里人’,正午出来的都不是活人!”他跑过来,拉着林砚往店里走,“三十年前死的那七个人里,就有她!当时她是巷子里的接生婆,据说接生时把婴儿的胎盘埋在了巷尾的老槐树下,后来巷子里就开始死人,第一个死的就是她自己!”
林砚的心跳得飞快,他想起老周说的“换东西”,又想起刚才老太太篮子里的白瓷碗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:“她篮子里的碗……是怎么回事?”
“那是‘收魂碗’,”杂货店老板的声音发颤,“老辈人说,她死了之后,魂魄困在巷子里,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,就会出来找‘替身’,每收一个魂魄,就多一个碗。刚才她看你的眼神,是把你当成下一个了!”
林砚回到档案所,手脚还在发抖。他打开电脑,想查三十年前的案子,却发现关于“仁里巷”的档案全是空白,只有一份1993年的火灾记录,写着“仁里巷七号民居失火,无人员伤亡”。可杂货店老板明明说死了七个人,这明显对不上。
他不甘心,翻出民国时期的户籍档案,在1948年的钟楼街户籍册里,找到了“仁里巷”的记录。巷子里当时住着八户人家,其中一户就是“接生婆王氏,年五十六,无子女”。档案里还附了张照片,照片上的王氏穿着蓝布衫,嘴角没有那道诡异的口子,眼神却和他今天看到的一样,浑浊得没有瞳孔。
2 收魂碗现
接下来的几天,林砚总在正午时分看见那个老太太。有时她在巷口摆着白瓷碗,有时她在巷子里慢慢走,手里的竹篮越来越沉,青布下的黑影越来越大。他不敢再靠近,每次只敢隔着窗户看,却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:巷子里的阴影在扩大,原本只到巷口的冷白阴影,慢慢延伸到了档案所门口,连正午的阳光都被挡在外面,档案所里的温度越来越低,连电脑屏幕都开始结霜。
他找老周说起这事,老周却像变了个人,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冰冷,指节叩击桌面的声音越来越快,“别管闲事,林砚。你只要好好修复档案,其他的事,和你没关系。”
林砚觉得不对劲。他趁老周不在,偷偷翻了档案所的保险柜,在最底层找到一个铁盒,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日记,封面上写着“仁里巷七号,周明远”。周明远是老周的父亲,1993年仁里巷火灾的遇难者——档案里写着“无人员伤亡”,可日记里却记着真相。
日记的第一页写着1993年6月12日,正午。“王氏又出来了,这次她的篮子里有六个碗,还差一个。她站在巷口,盯着我家的窗户,嘴里念叨着‘第七个,快了’。我知道,她要找的是念念,我的女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