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如水,静静流淌。转眼已是阳春三月,草长莺飞。
一年一度的宫廷盛宴,在太极殿如期举行。文武百官,皇亲国戚,觥筹交错,一派盛世繁华。
谢凝音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,端庄地坐在女眷席中,与周围的贵妇们轻声寒暄。她的目光,偶尔会掠过坐在武将首席、神色冷峻的萧煜。
宴至酣处,按照惯例,该是各家贵女展示才艺,以娱圣目。
就在一片丝竹管弦之声中,谢凝音从容起身,行至御前,盈盈拜倒:“陛下,臣妇义妹婉娘,感念天恩浩荡,将军厚爱,愿献舞一曲,为陛下、为娘娘助兴。”
端坐龙椅上的皇帝,已近中年,略显富态的脸上带着惯常的威严,闻言挑了挑眉,似乎有了些兴趣:“哦?萧爱卿的义妹?朕倒要看看。”
萧煜握着金杯的手倏然顿住,猛地看向谢凝音,眼神如冰刃般寒冷,带着无声的警告。
谢凝音恍若未觉,含笑示意。
乐声一变,从原先的雍容华贵,转为空灵缥缈。一袭水红色舞衣的婉娘,如同月下谪仙,翩然入场。她身姿轻盈,舞步翩跹,水袖翻飞间,眼波流转,顾盼生辉。那舞蹈,既有江南女子的柔媚,又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塞外的奔放,竟是前所未见,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。
尤其是舞至高潮,她在原地急速旋转,裙裾如盛放的烈焰,脸上却带着一种纯真与媚惑交织的奇异神情,竟与年轻时的谢凝音,有了八九分的重合!
满殿寂静,唯有乐声与衣袂破风之声。
皇帝看得目不转睛,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。
一曲终了,婉娘伏地谢恩,气息微喘,面若桃花。
“好!好!舞得好!”皇帝抚掌大笑,声震殿宇,“此舞只应天上有!萧爱卿,你这义妹,真是颗蒙尘的明珠啊!”
萧煜起身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勉强应道:“陛下谬赞。”
皇帝目光灼灼,在婉娘娇媚的脸上停留片刻,又扫过面色平静的谢凝音,最后落回萧煜身上,带着一种帝王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笑意:“朕看此女与爱卿甚是相配。今日朕便做个媒,将婉娘赐婚于你,择日成婚,册为平妻,与谢氏不分大小,如何?”
“轰——”的一声,大殿之内仿佛炸开了锅。众人哗然,目光在萧煜、谢凝音和跪在地上、又惊又喜的婉娘之间来回逡巡。
平妻!与一品诰命夫人平起平坐!这是何等的恩宠,又是何等的……羞辱!
萧煜猛地跪倒在地,声音艰涩:“陛下!臣……”
“嗯?”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,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萧煜额角青筋跳动,最终,重重叩首:“臣……谢主隆恩!”
他抬起头,目光如淬了毒的箭,狠狠射向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谢凝音。她却在这时,微微侧过头,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浅、极淡,却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那笑容,像一根针,猝不及防地刺穿了萧煜强撑的镇定。
将军府张灯结彩,红绸铺满了从大门到正院的每一寸路径。唢呐喧天,锣鼓震耳,宾客如云,贺喜之声不绝于耳。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场皇帝亲赐、堪称离奇的婚礼——镇北将军萧煜,竟在同一天,以平妻之礼,迎娶与自己原配夫人容貌相似的义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