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禾禾，妈有件大事要告诉你……”母亲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，“你……你千万别吓到。这件事，瞒了你二十多年……”
夏禾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。她握紧了手机。
“妈，你说。我听着呢。”
“是这样的，”母亲的声音压低了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，“我昨天接到一个海外律师的电话……是关于你外曾祖父的……”
“外曾祖父？”夏禾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。家族里几乎没人提起过这位早年间就远渡重洋的先人。
“对。你外曾祖父，他……他当年不是简单出去闯荡。他在南洋……留下了非常大的一笔遗产。还有一个家族信托基金……因为各种原因，法律程序走了几十年，直到今天……才正式确认由我，还有你，来继承。”
信息量太大，夏禾一时无法消化。遗产？信托基金？这听起来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。
“妈，你……你没开玩笑吧？什么遗产？多少钱？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干。
“律师传真过来一部分文件，我看了，数字后面……好多零。”母亲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，但多了几分确定，“禾禾，我们……我们不用再为钱发愁了。真的，是很大很大一笔钱，还有好多……产业。律师说，具体细节要等我们签字后详细交接，但初步估算，那是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……”
夏禾愣愣地看着洗手间模糊的镜面，里面映出她呆滞的脸。几分钟前，她还在为一百二十万的赔偿和丢掉工作而绝望。几分钟后，母亲告诉她，她成了巨额遗产的继承人。
这转折太过突兀，像一场荒诞的梦。
“禾禾？你还在听吗？你没事吧？”母亲担忧地问。
“我……我在听。”夏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，“妈，这太突然了……我需要……需要点时间消化。”
“我懂，我懂。”母亲连忙说，“我也觉得像做梦。律师明天会飞过来当面和我们谈。你那边……工作要是做得不开心，就别做了。回来，妈养你。”
“回去”两个字，此刻听起来充满了诱惑。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，逃离林薇薇的刁难和张经理的冷漠。
但……就这么走了吗？
夏禾的目光渐渐聚焦。镜子里那个惶恐无助的实习生影子，似乎正在慢慢褪去。
“妈，”她开口，声音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静，“我这边……还有点事要处理。处理完了，我就回去。”
挂断电话，夏禾没有立刻离开。她在洗手台前又站了一会儿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眼神里的慌乱和脆弱正在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——震惊、茫然，以及一丝破土而出的、微弱却坚定的东西。
她推开门，重新走回那个嘈杂而现实的世界。后台依旧忙乱，林薇薇已经坐在直播设备前，调整着笑容，准备开始今晚的表演。张经理看到她，脸色依旧难看，但没再说什么，只是烦躁地挥挥手，示意她别挡路。
夏禾默默地走到自己那个角落的位子坐下。电脑屏幕上，林薇薇的直播间人气飞速上涨，弹幕滚动。一切都和几分钟前一样，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。
她拿起桌上那张品牌方留下的礼服价签复印件，“￥1，200，000”的数字刺眼地印在那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