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言
我穿越成东宫废妃的第三个月，太子下令将我赐死。
侍从端来白绫时，我正核对完最后一笔账目。
我放下账本，对那侍从笑了笑：“回去告诉殿下，杀我容易。但我若死了，他藏在江南三镇盐引里的八十万两亏空，明天就会变成弹劾的奏章，堆满陛下的御案。”
“顺便问一句，”我指了指桌上的算盘，“东宫这个月的流水，需不需要我帮他做个预算？”
第一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
白绫被端上来的时候，沈知微正在核对这个月东宫暗账的最后一笔出入。
那匹素绢，由内侍监恭敬地捧在紫檀木托盘里，映着窗外晦暗的天光，白得有些刺眼。它无声地宣告着太子殿下对她这个“废妃”最后的决断——体面，而又不容置疑。
殿内仅有的两个小宫女早已吓得面无人色，噗通跪倒在地，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沈知微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。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，笔尖在端砚上轻轻一搁，没溅起半点墨渍。然后，她抬起眼，目光平静地掠过那匹白绫，落在了宣旨内侍那张看似恭敬、实则藏着几分轻蔑的脸上。
“有劳王公公跑这一趟。”她的声音清凌凌的，听不出丝毫慌乱，反而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静。“不过，在送我去见阎王之前，劳烦公公给殿下带句话。”
王公公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反应，准备好的威逼利诱卡在了喉咙里，只能干巴巴地问：“娘娘……有何遗言？”
沈知微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，那算不上是一个笑，更像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。
“回去告诉殿下，杀我，容易。一根白绫，三尺青锋，不过是顷刻间的事。”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桌上那本看似普通的账册，“但我若死了，他藏在江南三镇盐引里的那八十万两亏空，明日辰时，就会变成言官御史们弹劾的奏章，一字不差地堆满陛下的御案。”
王公公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，捧着托盘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，那匹白绫仿佛瞬间重若千钧。江南盐引的亏空，是东宫最核心的机密之一，连他这等心腹也只是隐约听闻，这位被囚禁在冷宫般偏殿里的废妃，是如何得知？还如此精确到八十万两？
沈知微无视他的惊骇，继续用那种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说：“顺便问一句，”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桌角的算盘，“东宫这个月的流水，账面怕是已经难看得紧了吧？需不需要我顺手帮他做个预算，看看还能撑几日？”
“你……你妖言惑众！”王公公尖着嗓子，试图维持威严，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。
“是不是妖言，殿下心中自有明断。”沈知微重新拿起笔，蘸了蘸墨，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个人名，字迹瘦硬，风骨嶙峋。“把这个交给殿下。他若还想知道这八十万两银子究竟流向了谁家的库房，今晚子时，我要在这里见到他。”
她将纸条递过去，动作优雅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。
王公公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这间冷寂的偏殿，来时的那点倨傲荡然无存，只剩下满心的惊涛骇浪。殿门重新合上，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