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猛地一坠。
她醒来时更是歇斯底里,装饰花瓶被她狠狠一砸,飞溅的碎片将我的额头砸出条偌长的血口,生疼。
命运像是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,我顾不上处理伤口,哆嗦着倒出刚买的避孕药:
“求你,吃了。”
她因见血而屏住的呼吸骤然急促:“陆泽年,你什么意思!”
我奇怪抬头,看了她一眼。
什么意思?是她愿意怀我的孩子,还是我愿意看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父亲?
这太残忍了。
她像是被这一眼挑衅到,直接抢下我手里的药吞服,末了冷笑:“滚!这么喜欢玩消失就给我滚的越远越好!”
她这话可以说是胡搅蛮缠,明明从不愿意看到我,我主动离开,她却责怪恼恨。
或许是我们天生就不适合吧,以前强求导致的恶果,没人比我更清楚。
放下一桩心事,我只带着被她撕烂的补偿支票,平静离开。
可几周后,她却告诉我,自己怀孕了,我的孩子。
我们心知肚明,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,可任凭我出再多的钱,她也不肯将孩子打掉。
“医生说了,我只有这一次怀孕的机会。”她皱着眉试图解释。
可我知道,她在撒谎。
虽然我总舍不得花钱去体检,但她的体检,是我承着她“多管闲事”的骂声也会督促的程度。
没人会比我更清楚她身体有多健康了。
尽管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保下这孩子。
但我没拆穿,是人都会有私心,我也不例外。
我渴望在死前能看这世上我最后的血脉至亲一眼。
哪怕之后就是赴死,我也无憾了。
所以我求冯柳柳跟我结婚。
孩子需要个干净的身份,结婚后,他也可以名正言顺继承我的遗产。
此后他人生坦途,冯柳柳愿意如何,我也管不着了。
可她却气急反笑:“先前还跟我闹分手,现在为了这么个孩子,你就要和我结婚?”
“合着你压根不在乎结婚人选是不是我?行,结婚可以,但你最好别后悔!”
我沉默以对,任凭她变本加厉,像使唤狗似的将我呼来喝去。
直到三个月后,肚子显怀之前,我们约定的结婚之日。
她来了酒店,我死在路上。
4
仿佛被什么牵引,我慢慢飘出酒店,来到我的住宅前。
这里似乎在举办我的葬礼。
葬礼上人来人往,我看着红了眼的死党阿方,看着流着泪的助手小刘,看着哭的不成样的保姆花姨……
不知不觉,其实我在人间轨迹,早不是我以为的单调寡味,可有可无。
我试着朝他们伸出的手,被一位风尘仆仆的金发女孩穿过。
是她,露丝。我恍惚想。
她是我的合作伙伴,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当面朝我表白的姑娘。
金发碧眼,笑容娇俏,总叫我阿萨姆先生。
是英俊英文单词的谐音。
但我沉溺于被爱人背叛的痛苦,愣了不久后,只利落拒绝,再未有意联系。
没想到,她不远万里,竟也肯来送我最后一面。
我下意识想到冯柳柳,如果她动作快,如今应当也在千里外的异国他乡了。
多可笑,被我伤透心的女孩尚愿意不计前嫌,可我掏心掏肺对待的,狼心狗肺,犹难一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