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都说,丹心谷的裴琙,和剑宗的季衡,是修仙界最牢固的盾与矛。
我们是道侣,是搭档,是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唯一人选。
所以,当季衡中了玄骨门的“蚀魂引”,命悬一线时,所有人都觉得我输定了。
玄骨门宗主邵鹏,派人送来一句话:
“裴琙自废修为,跪行三千里,来我玄骨门前,献上丹心谷所有丹方,换取唯一解药。”
他们觉得,这是将军。他们觉得,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屈服。
他们等着看我哭,看我崩溃,看我为了道侣舍弃一切。
他们不知道,我裴琙修的不是仙道,是公道。
更不知道,在我眼里,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毒,只有不够聪明的脑子。
这场戏,我接了。
但剧本,得按我的来写。
1
季衡躺在冰床上,脸色青白。
他胸口那团黑气,像活物一样,一寸寸地啃食着他的生机。
我伸手探了一下,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,而是一种死寂的虚无。
这毒,叫“蚀魂引”。
我从没见过。很精妙,也很恶毒。
它不直接杀人,它是在抹掉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跡。
丹心谷的长老们在我身后急得团团转。
“谷主,剑宗那边已经快疯了,问我们有没有办法。”
“这毒……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啊!”
“谷主,您是药理大家,您一定……”
我收回手,没回头。
“都别吵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他们立刻安静了。
屋子里只剩下冰床散发寒气的声音,还有季衡若有似无的呼吸。
我盯着那团黑气。
它在动。像是在示威。
我跟它对视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,脑子里过了一万七千多种已知毒素的构成。
没有一种对得上。
有意思。
“报——!”
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,手里举着一卷黑色的玉简。
“谷主!玄骨门的人来了!就在山门外!说、说有解药!”
来了。
我早就猜到了。
这种定制的、手法刁钻的奇毒,从来不是为了杀人,而是为了要挟。
杀一个季衡,对玄骨门没那么大好处。
但用一个活着的、半死不活的季衡,能从我这里,从丹心谷,从剑宗,榨出难以想象的利益。
这个算盘,打得不错。
我站起身,整了整衣袍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“可、可是谷主,他态度极其嚣张……”
“让他进来。”我又重复了一遍,“就在这儿见。”
我倒要看看,他们想玩什么花样。
玄骨门的使者是个鹰钩鼻,下巴抬得比天还高。
他走进这间冰室,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躺着的季衡,嘴角撇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。
然后,他才把目光转向我。
那眼神,像是在看一个已经任他宰割的猎物。
“裴谷主,”他开了口,声音又尖又细,“想必你也看出来了,季衡剑首中的,是我玄骨门独门奇毒,蚀魂引。这世上,解药只有一份,就在我们宗主手上。”
我没说话,静静地看着他。
等他说下去。
他很享受这种感觉,故意顿了顿,才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兽皮卷轴,扔在地上。
“我们宗主说了,他慈悲为怀,也不是不能给。条件,都在上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