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契约成婚
我推开律师楼会议室厚重的木门。陆寒州已经坐在长桌的另一端，黑色西装，没有系领带。他面前放着一份文件。一名戴金丝眼镜的律师站在他身侧。
我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前，拉开，坐下。我的帆布包放在脚边。
律师将另一份完全相同的文件推到我面前。纸张很厚，边缘切割整齐。
“苏小姐，这是婚前协议的最终版本。请您过目。”律师的声音平稳，没有起伏。
我拿起文件。条款清晰，黑字印在白纸上。第一条：婚姻存续期一年。第二条：双方私人财产及债务独立。第三条：婚姻期间所得财产，依据贡献度另行协商分配。第四条：双方互不干涉私人生活及社交往来。第五条：期满后，婚姻关系自动解除。
我一页一页翻过去。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。会议室里只有空调的低鸣。
翻到最后一页，签名处是空白的。陆寒州的名字已经签在了另一份上，墨迹很重。
律师递过来一支钢笔。笔身是金属的，很凉。
我接过笔，笔尖落在纸上。我写下我的名字：苏音。两个字，笔画简单。
律师将两份协议收走，检查签名，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我。“苏小姐，这是您的副本。请妥善保管。”
我把文件对折，放进帆布包的内层。
陆寒州站起身。“民政局。车在楼下。”
我跟着他走出会议室，走进电梯。电梯镜面映出我们两个人。他很高，我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侧脸。他看着前方，数字跳动。
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。司机拉开车门。陆寒州先坐进去。我坐到另一边，关上门。车内空间宽敞，有皮革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。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。
车开动了。城市街道向后退去。我看向窗外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边缘。
民政局大厅很亮，人不多。我们走到一个窗口前。工作人员接过我们的证件和户口本。
“两位是自愿结婚吗？”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问。
“是。”陆寒州说。
“是。”我说。
闪光灯亮了一下。红色背景的照片贴在两个小红本上。钢印压下去的声音很沉。
工作人员把两个结婚证从窗口递出来。“恭喜。”
陆寒州接过，将其中一个递给我。封皮是光滑的塑料质感。
我们走出民政局大门。阳光有些刺眼。
陆寒州停下脚步，没有看我。“星海湾壹号，地址和门禁密码稍后发到你手机。管家会帮你安排。我晚上有应酬。”
我点头。“好。”
他转身走向那辆黑色的车。车开走了。
我站在原地，手里捏着那个红色的小本子。我把它塞进帆布包最里面的夹层。然后我从同一个夹层里拿出一个旧的智能手机，屏幕有裂痕。
我拨通一个号码。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。
“安妮。”我说。
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。“音音？怎么样？顺利吗？”
“签了。证领了。”
键盘声停了一下。“……感觉如何，陆太太？”
我看着马路对面公交车站的广告牌，上面是一个巨大的、戴着面纱的女歌手剪影，旁边是花体字“S全球巡演·最终场”。“和预想的一样。一场交易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