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年来，他们没有一天放弃过。
“我们查到那个人贩子后来因为别的案子被抓了，她临死前交代，当年把你卖给了一对急着给儿子找‘血源’的夫妻。”沈曼说这话的时候，声音都在抖，“我们顺着线索查到了许家……查到了你……”
“我们本来想用更温和的方式接你回来，没想到……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对你！”顾承天一拳砸在墙上，眼睛都红了。
那面墙壁看着就很贵，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。
“他们让你捐了肾……然后就把你扔了……”沈曼泣不成声，“是爸爸妈妈没用，没有早点找到你，让你受了这么多苦。”
我听着他们的话，看着他们的眼泪，心里那块冻了二十年的冰，好像裂开了一条缝。
原来，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。
我不是一件备用的物品。
我有爸爸，有妈妈。
他们找了我二十年。
眼泪，突然就掉了下来。
不是因为委屈，也不是因为疼痛。
就是想哭。
6
我在顶级私立医院住了半个月。
这里的医生和护士把我当成皇室公主一样照顾。
腰上的疤痕，也请了最好的祛疤专家来处理。
沈曼，我妈，每天都陪着我。她会给我读诗，给我讲我小时候的事，虽然那些事里没有我，但她会说：“如果念念在，一定会喜欢这个。”
顾承天，我爸，每天都会来看我。他话不多，但会给我带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儿。有时候是一个限量版的音乐盒，有时候是一颗打磨成心形的钻石。
他说：“爸爸不知道你喜欢什么，就把觉得好的都给你买来。”
我还有一个亲生哥哥，叫顾夜。
他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，是在我住院的第三天。
他很高，很帅，但表情很冷。
他站在门口，没进来，就那么看着我。
“你就是顾念？”他开口，声音也冷冰冰的。
我点点头。
“看起来不怎么聪明。”他评价道。
我愣住了。
他旁边的沈曼立刻拍了他一下：“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？”
“实话实说而已。”顾夜耸耸肩，走了进来。他拉了把椅子，坐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，“听说你给那家人的儿子当了二十年备用血库，最后还送了个肾？”
我没说话，攥紧了被子。
“挺伟大啊。”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，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顾夜！”顾承天呵斥道。
“爸，你别急。”顾夜靠在椅背上，懒洋洋地说，“我就是好奇，我们顾家的种，怎么会这么蠢。”
我的脸火辣辣的。
“我只是……”我想解释，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“只是觉得他们养了你，你就该报答？”他替我说了。
我默认了。
他突然笑了，站起来，走到我床边，俯下身。
他的眼睛很黑，像深不见底的潭水。
“记住，顾念。我们顾家的人，有恩报恩，有仇，十倍报之。”他盯着我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他们欠你的，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地吐出来。但是，我不希望我的妹妹，是个只会付出的圣母。”
他说完，直起身，转身就走。
“好好养身体，蠢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