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榉木桌椅与星湖学校的陌生褶皱
林知夏坐在父亲的迈巴赫后座时,指尖反复摩挲着白色连衣裙领口的珍珠扣。车窗外的梧桐叶被八月末的阳光晒得透亮,熟悉的市中心商圈逐渐被浅褐色砖墙的住宅区取代——这里是父母“图新鲜”购置的新住处,也是她即将转入的星湖学校所在地。
“知夏别紧张,星湖学校的操场有你喜欢的香樟树,我已经跟李老师打过招呼,她会多照顾你的。”母亲从副驾驶回头,递来一盒包装精致的进口草莓挞,“下午让张叔把你的新桌椅送过去,那是爸爸托朋友从德国订的榉木款,桌面带着你喜欢的圆弧边,连抽屉都做了防夹手设计,坐着肯定舒服。”
林知夏接过草莓挞,塑料盒上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,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。她想起在市实验学校的最后一天,同桌小雅把亲手画的小太阳贴在她的旧课桌上,说“知夏你要记得想我”;想起放学时全班排队走出校门,夕阳把三十多个影子拉得长长的,像一串糖葫芦。可现在,那些温暖的记忆都被留在了老城区,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学校、未知的同学,还有一套可能让她成为“异类”的豪华桌椅。
下午两点,张叔将榉木桌椅搬进三年级(2)班教室时,金属桌腿与地面碰撞的声响,瞬间让喧闹的教室安静下来。细腻的原木光泽在日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,椅背上镶嵌的银色铃兰花纹闪着微光,与教室里统一的蓝色塑料桌椅形成刺眼的对比。李老师绕着桌椅走了两圈,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,语气带着几分为难:“知夏同学,学校规定桌椅统一配备,但既然已经带来了,就先放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吧,那里光线好,也安静。”
林知夏抱着书包走到座位旁,刚把印着猫咪图案的铅笔盒放进桌肚,后桌就传来“哐当”一声——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把铁皮文具盒摔在桌上,校服袖子卷到小臂,露出手腕上一道浅褐色的疤痕。“喂,新来的。”女生用铅笔戳了戳林知夏的后背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“你这桌椅挺好看,跟我换。”
林知夏的心跳骤然加快,指尖攥着书包带,指节泛白:“不行,这是我爸妈特意给我买的,不能换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女生猛地站起来,伸手就要拽林知夏的椅子,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,“在这个班,我说换就得换!你信不信我把你这破桌子划花?”
“住手。”
清冷的男声突然从前方传来。林知夏抬头,看见前桌的男生缓缓转过身。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领口的纽扣松了一颗,额前的碎发遮住大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。他的眼神很淡,像结了薄冰的湖面,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威慑力。短发女生的手僵在半空,悻悻地收回动作,嘴里嘟囔着:“江逾白,这事跟你没关系。”
男生没说话,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转回去时,却悄悄把自己的书包往林知夏这边挪了挪,挡住了后方可能飞来的“暗器”。林知夏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泛起一丝感激,又有些害怕——刚才他转身时,她分明看见他敞开的书包侧袋里,露着一根银色的铁棍,顶端还缠着黑色胶带,像是为了防止划伤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