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苏清月被抬进承乾宫的时候，魂都快吓飞了。
她身上那件为选秀精心准备的云锦宫装，在刚才的挣扎中被扯乱了，发髻也散了，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，像一只受惊的小鹿。这是她最擅长的姿态，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。
她被宫女们按在浴桶中，用花瓣和香膏反复擦洗，直到肌肤透出诱人的粉色。她心里一边怕得要死，一边又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。
暴君又如何？男人，不都一样么？只要她拿出看家本领，柔顺乖巧，再展露几分才情，不愁不能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，牢牢抓在手里。到时候，区区一个靖王妃，又算得了什么？
她被换上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，送进了皇帝的寝殿。
龙涎香的气味浓郁得让人心慌。明黄色的纱幔层层叠叠，看不清龙床上的人影。苏清月跪在地上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，声音却娇媚婉转：“臣女……苏清月，叩见陛下。”
“抬起头来。”一个年轻的、带着几分沙哑和慵懒的男声从纱幔后传来。
苏清月心中一喜，这声音并不像传说中那般苍老可怖。她缓缓抬头，露出了自己最完美的侧脸，眼角还挂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。
一只手挑开了纱幔。
苏清月看到了暴君萧玦的脸。
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致，却也冰冷到极致的脸。剑眉入鬓，凤眸狭长，鼻梁高挺，薄唇紧抿。他斜倚在龙床上，玄色的龙袍松松垮垮地敞开着，露出结实的胸膛。他看着她的眼神，不像在看一个美人，更像在审视一件新奇的、可以随时打碎的玩具。
“就是你？”萧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，“苏家送来的嫡长女？”
“是……是臣女。”苏清月被他看得心头发毛，但还是强撑着挤出一个柔弱的微笑。
萧玦没有再说话，只是端详着她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就在苏清月快要撑不住的时候，萧玦突然皱起了眉，他抬手，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，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。
“陛下？”苏清月试探着开口。
萧玦没有理她。一股剧烈的、仿佛要将灵魂撕裂的头痛，猛地攫住了他。无数陌生的、血腥的画面，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。
他看到自己被囚禁在一个阴暗的地牢里，手脚都被粗重的铁链锁着。一个穿着华贵宫装的女人，正拿着一把烧红的烙铁，笑着对他说：“萧郎，别怪我，要怪，就怪你挡了太子的路。”
那张脸……
那张脸，竟然和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，一模一样！
不，不只这些。更多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。他看到那个女人是如何一步步地接近他、诱惑他，获取他的信任，然后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，与太子联手，将他从云端打入地狱。他看到了她是如何笑着，一刀一刀地，亲手将他凌迟处死。
“……阿月，你为什么要背叛我……”这是他死前，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“陛下！您怎么了陛下！”苏清清月被他突然变得狰狞的脸色吓坏了。
“阿月……”萧玦猛地睁开眼，那双狭长的凤眸里，不再是慵懒和玩味，而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般的、足以将人溺毙的仇恨！
前世的记忆，在这—刻，彻底觉醒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