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浩鬼使神差地坐下了。
“我叫苏晚晴。”女子开门见山，“看你年纪不大，学生？”
林浩点头，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学校。
“需要钱？”苏晚晴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，锐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强装的镇定，看到内里的狼狈。
林浩的脸更红了，自尊心让他想否认，但现实的沉重压垮了那点微弱的挣扎。他低下头，默认了。
苏晚晴端起咖啡杯，轻轻抿了一口，动作优雅从容。“我有个提议。我可以资助你完成学业，直到你大学毕业。包括学费、生活费，以及所有‘必要’的开销。”她特意加重了“必要”二字。
林浩的心脏猛地一跳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？
“条件是什么？”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以为这是无偿的慈善。
苏晚晴放下杯子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：“很简单。我们需要建立一种公开的恋爱关系。你是我的男朋友，至少在别人看来是。你需要配合我出席一些场合，表现得体。当然，私下里，我们互不干涉。”
“包养？”这个词像冰块一样滑过林浩的脊背，让他瞬间清醒，感到一阵屈辱。
“你可以这么理解。”苏晚晴并不避讳，“但更准确地说，是一份工作，薪酬丰厚。用你几年的时间和扮演的角色，换取一个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。你觉得呢？”
尊严与现实在天平两端剧烈摇晃。林浩想起父亲痛苦的呻吟，想起拖欠的房租，想起可能遥不可及的大学梦。他又看向苏晚晴，她年轻、美丽、富有，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冰山，而他现在，需要抓住这座冰山来渡过人生的寒潮。
痛苦挣扎的沉默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。最终，少年咬紧了下唇，几乎尝到了血腥味。他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干涩而陌生：
“我……接受。”
暑假结束，新学期开始。林浩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在苏晚晴的安排下，他转入了一所声名显赫的私立贵族学校——英德中学。告别了破旧的出租屋和嘈杂的旧街区，他住进了苏晚晴名下的一套高级公寓，宽敞、明亮，可以俯瞰城市夜景。
苏晚晴的“财力支持”是全方位且高效的。专业的造型师为他打造了新的形象，从头到脚的名牌服饰，最新款的手机、笔记本电脑，甚至还有一辆代步的入门级豪车。镜子里的少年，眉目依旧，却被昂贵的包装衬出了几分陌生的贵气。
初入英德，林浩是引人注目的“神秘转学生”。他刻意模仿着影视剧里富家子弟的做派，言语谨慎，举止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。同学们对他的背景猜测纷纷，但看他一身行头和价值不菲的座驾，加上他绝口不提家世的神秘感，反而引来了不少巴结和讨好。
他很快学会了区分各种名牌，知道了哪些餐厅是身份的象征，如何看似不经意地展示手腕上的名表。他沉醉于这种被簇拥、被羡慕的感觉，这是他在过去十六年里从未体验过的“尊重”。课堂上，当他用苏晚晴的钱请全班同学喝昂贵的下午茶时，收获的感谢和恭维让他飘飘然。
然而，夜深人静，独自躺在柔软得过分的豪华大床上时，一种巨大的空洞感会悄然袭来。公寓太安静了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。他会想起父亲，想起那间闷热的出租屋和泡面的味道，那些记忆变得模糊而不真实，仿佛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过去。他用力攥紧真丝被单，用物质的充盈来驱散心底的不安，告诉自己，这才是他应该拥有的人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