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我靠在椅上,冷汗涔涔。

坊间小道消息更甚,有人匿名散布,说我向来傲慢,欺打下人。

热议如浪:【疯女】、【活该被弃】、【名声尽毁】。

我盯着扑来的言论,胸口一下一下紧缩。

这时,傅府递来傅衡之的一句话:

【幽兰,若你能跪着向乔宁致歉,这一切可免。】

我看着那短句,心口像被人凿了一锤。

他已把我定为疯女子,在他眼里,我成了自毁,又将乔氏逼至绝路的恶妇。

正欲回信,忽又有人递来乔氏所发之帖,帖上附了二张图画:

一幅是旧时她着学装,立于我旁,面带清朗笑颜;

一幅却是病榻之景,左面颊肿红难掩。

帖画下短文写道:

【十年前,沈小姐曾赠我一双新鞋;十年后,我穿此鞋,踏入她的婚宴,我不过求我父得一活路。】

丫鬟带来坊间评语:

【最卑微的乡女】、【她才是知恩图报者】、【沈女最是狠毒】。

与傅府文同时,上府内一纸“内案备忘”:

【傅府暂封沈女之诸事务,婚约止,名下资源一律回收,原因是沈女“精神不稳、私德成疑,再不可控】

我看那一行行字,面露失色。

原来他并非被逼的,而是主动,亲手将我们十年之恩情砸得粉碎,亲手将我推入深渊。

他曾为我之光,今成我人生笼罩的黑影。

我终是一股冷意从心底升起:傅衡之,我恨你!

你不信我,竟亲手将我推向万劫不复;

而被你捧在怀中的那人,早已决定踩着我的血泪稳步前行。

我只有主动出击了。

我乔装打扮一番,独自出城寻找乔父的居所。

城郊破屋,阴暗逼人,门前堆满污秽,空气杂着药膏与潮霉的气味。

屋内一张破床,乔父裹着旧毯,手抖如筛,面色蜡黄。

他见我,眼中先是惊喜,继而涕泪呼号:

「是……沈大小姐?」他声音虚弱如风中烛火,“我就知你会来。乔宁说您不会来,说你高高在上,不会管我死活……”

他说着,颤声道来真相:

「女儿将他锁于屋中五日,断饭断药,反复以“哭得真一些,方能动傅衡之”自励,言称傅公子心软,只要她痛哭,便可得荣华富贵。」

听闻此语,我周身一阵发冷,几乎不能立稳。

我暗中用手记下屋内景象:

破褥、瘀斑、不干净的碗碟,请郎中诊断他爹的身体无大碍的诊单。一一作为凭证,我将所有的一切写成信,递到傅府。

傅衡之回帖迅速,语气冰冷:

【沈幽兰,你连一个命在旦夕的老人都不肯放过?以多少银两收买的?你早不是曾经善良大度的女子。】

5

我独自站在荒废的驿亭下,寒风将衣角掀得凌乱。
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,不是证据不够,而是傅衡之根本不愿相信我。

他宁可信哭着说“我不怪姐姐”的女子,也不信与他朝夕相处多年的我。

于是我把一切证据一并撕去,我不愿再向他解释。

罢了,城中各商铺解约的事,我也不想再挽留。

……

合作多次的商会引荐:他们在南洋时巧遇一位商贾,欲与我合资开铺,拓南洋市场,承诺我转二千贯金帛,便助我合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