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,这么贵的车都开上了,帮咱乡亲这点忙,肯定不算啥!”
有人低声附和。
我爹娘招呼大家坐下,院子里气氛热络,可底下不对劲。
我爹清了清嗓子,先开口。
“乡亲们,我娃回来了。”
“他愿意帮忙。”
“八毛一斤,收!”
院子里死一样的安静。
接着就炸了锅。
没有感激,全是失望。
“八毛?”
李婶第一个站起来,声音尖的刺耳。
“他叔,八毛也太低了!”
“去年可是两块呢!”
“怎么也得一块五吧?两块更好!
”市里面的三块钱一斤呢!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我爹直接亮了底牌,这下被动了。
我站起身,压着嗓子开口。
“李婶,各位乡亲,听我说。”
“大家投了多少本钱,盼着多高的价,我心里有数。”
“但今年的行情,烂的不是一星半点。”
“虽然你们去市里任何一个超市,任何一个水果店看看,西瓜零售价三块钱上下。”
“但是我按八毛收,加上包装,运输,人工,市场里的各种费用,”
“这已经是赔本买卖。”
“再高,这窟窿就太大了,我真扛不住。”
刘大爷站出来和稀泥。
“娃儿说的也在理。”
“不过,八毛确实……你看,能不能再添点?”
“一块钱咋样?你辛苦点,兴许还有点赚头,大家伙也能多回点本。”
我苦笑的摇头。
“刘大爷,真不是我不乐意。”
“现在市场批发价才一块多,一斤就得亏四五毛钱!”
“咱们村这产量,少说也得五六十万斤吧?”
“这一下就是二十多万砸进去!”
“这还没算路上烂掉的,运过去卖不掉的。”
“这个账,我真赔不起。”
乡亲们不信。
或者说,他们不愿意信。
“装车能花几个钱?我们自个儿干!”
“就是!我们出人帮你装,不要钱!运费能省就省!”
“对啊,你那么大个老板,还在乎这点小钱?手指头缝里漏点就够我们活了!”
我耐着性子解释。
“乡亲们,事没那么简单。”
“人工不是光装个车,市场上还得有人卖,都得要人。”
“市场里有市场的规矩,入场费,摊位费,管理费,一分钱少不了。”
“更要命的,万一运过去价又跌了,或者卖不动烂在城里,那损失就没边了。”
“八毛,真是我能给的极限了。”
“就算这个价,我估摸着也得亏十几万。”
然而,我的话在他们对高价的狂热面前,屁用没有。
有人开始翻旧账,打感情牌。
“娃儿,你忘了?你小时候发高烧说胡话,是你刘大爷我背着你走了十里山路找的赤脚医生!”
“你考上大学那年,你妈凑不齐学费急的上火,是我家把卖猪的钱先给你家送过去的!”
“是啊,乡里乡亲的,谁家没帮过谁?你现在发达了,可不能忘了本啊!”
这些话,一句句跟刀子似的。
扎的我心里又堵又酸。
我强压着情绪,诚恳的说。
“叔,婶,大爷们,大家的恩情,我一辈子都记着!”
“我也真心想帮大家。”
“可帮忙,不能把自己也拖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