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娘一边安抚着大家，一边心里也打鼓。
这电话怎么打？
儿子能有啥办法？
天色暗下来。
人走了，院子空了。
爹娘站在门口，看着他们弯着腰的背影，消失在土路尽头。
我爹心里堵得慌。
“唉，这日子。”
他嘴里念叨着，“种地的，就这么回事。”
2.
晚上，我爹拨通了我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，他的声音又焦虑又重，隔着几百公里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。
“儿子，睡了吗？村里……出大事了。”
我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爸，怎么了？您和妈没事吧？”
“我们没事，是村里……是西瓜。”
我爹叹了口气，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。
“……乡亲们都快急疯了，今天下午全来咱家了，求咱们想办法。儿子，你在城里人脉广，看看……能不能联系下大的水果市场，超市什么的，帮乡亲们一把？”
听完，我没说话。
我做农产品流通的，这行情早有耳闻。
我尽量让语气平静。
“爸，这事我清楚。今年到处都丰收，市场上的瓜多得卖不动。地头价就是四五毛。我们现在收，价格提不起来，风险也大。”
我爹的声音更低了，小心翼翼的。
“道理我懂……可，娃啊……乡亲们太难了。刘大爷家投了八万多，李婶家也五万多，这要是亏了，几年都翻不了身。你看……咱们能不能……提一提，给个八毛？”
“就当帮乡亲们渡过难关了？”
我听得心里发酸。
也清楚市场的残酷。
“爸。”
我声音发苦。
“八毛收，不是少赚，是亏钱。”
“你算帐，收八毛，包装，人工，运费，市场费……拉到城里。”
“一斤亏两三毛。”
“咱村几十万斤瓜，得亏进去十几二十万。”
电话那边不吭声了。
只听见我爹粗重的呼吸。
过了好一会，他才艰难的开口，带着恳求。
“娃……爸为难你了……可咱家亏得起这十几万，他们亏不起啊！他们一年到头就指望地里的收成。就当爸求你了，行不？帮帮他们吧……”
他这话，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。
一边是冰冷的市场，一边是爹沉甸甸的请求。
我吐出一口气。
“好吧，爸……我明天一早就回去。”
“我们当面看情况，再定具体的价。”
“但是爸，你得有准备，八毛钱，我们很可能真是赔本赚吆喝。”
我爹的声音一下就松快了。
“好！好娃子！谢谢你！爸就知道你不会不管！路上开车小心！”
我挂了电话。
大半年的辛苦钱，怕是要打水漂了。
脑子里全是小时候东家一碗饭，西家一碗汤的样子。
这份情，没法用钱算。
3.
第二天，我开着那辆撑场面的宝马回了村。
车刚在院门口停稳，消息就飞遍了全村。
很快，我家院子又被围的水泄不通。
那辆宝马车停在院门口，晒的锃亮。
乡亲们的眼神都变了，有羡慕，有敬畏，还有点别的。
“啧啧，那车真阔气！”
“这是宝马！我认得！得好几十万呢！”
“娃真是出息了，在城里赚大钱了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