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眼神锐利如刀，刺穿我摇摇欲坠的防线：“根据苏慎刚刚在楼下咖啡厅被秘密控制后的初步供述，他声称自己只是你的‘实验品’，一个‘被完美操控的傀儡’！他所有的行为，都是严格遵循了你这份治疗方案里的‘剧本’！包括选择目标、制造意外的手法、甚至事后‘欣赏’的心理反馈！”
“他胡说！”我几乎是嘶吼出来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，剧烈的疼痛也无法抵消那灭顶的绝望和愤怒，“他撒谎！他是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！他扭曲一切！你们不能信他！”
“证据不会撒谎，沈医生。”宋志远的声音冰冷如铁，毫无波澜。他扬了扬手中的证物袋，那几张薄薄的纸片在我眼中重逾千斤。“而且，你刚刚在电话里提到的几点关键信息——‘市中心’、‘人群密集’、‘交通工具’……我们部署在中央地铁枢纽的人，刚刚拦截了一个试图引爆自制压力锅炸弹的嫌疑人！”他死死盯着我因极度震惊而骤然放大的瞳孔，“嫌疑人的身份确认了，就是你诊所的一名长期抑郁症患者！他口袋里，同样发现了这份治疗方案其中一页的复印件！上面还有你亲笔写的批注——‘可用于极端情绪疏导转移’！”
最后这句话，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，狠狠砸碎了我仅存的所有力气和辩驳的意图。我双腿一软，身体沿着冰冷的椅背滑落下去，重重坐在地板上。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，瞬间侵袭四肢百骸。
陷阱。一个精心编织、环环相扣、将我彻底钉死的巨大陷阱。苏慎不仅偷了我的方案，篡改了它，还利用了它去蛊惑、操控其他人实施恐怖袭击！而我，成了他计划中最完美的替罪羊，一个提供作案蓝图和“精神控制”理论的幕后黑手。
警局询问室的荧光灯管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低鸣，惨白的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，将四壁刷得一片凄冷。空气里弥漫着灰尘、廉价消毒液和陈旧纸张混合的沉闷气味，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粘稠的淤泥。
宋志远坐在我对面，隔着一张冰冷的金属桌子。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轮番讯问，如同钝刀反复切割，早已耗尽了我精神和体力最后一丝储备。我的嘴唇干裂起皮，喉咙火烧火燎，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。放在膝上的双手指尖冰冷麻木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。对面的宋志远，那张原本刚毅的脸此刻也爬满了疲惫的阴影，眼白布满血丝。
“……沈医生，我劝你认清现实。”他的声音沙哑，带着强弩之末的沉重，将一份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记录推到桌子中央，“这笔三个月前从海外不明账户转入你私人账户的二十万，你怎么解释？时间点恰好在第一起‘意外’死亡发生前一周！”
我抬起沉重的眼皮，视线模糊地扫过那串冰冷的数字。荒谬感和绝望感再次汹涌而来，几乎将我吞没。“我说过了……那是国外一个研究基金会匿名赞助的课题经费……我之前提交过材料给你们……”
“匿名赞助？”宋志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，“我们查了那个基金会，沈医生，痕迹很干净，‘干净’得就像是为这笔转账特意存在的空壳。而且，苏慎的口供里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目光锐利地刺向我，“详细描述了你是怎么‘暗示’他，需要‘资金启动你的伟大实验’。他甚至复述了你承诺‘成功后共享研究成果’的原话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