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“怎么了?”致富拉过把椅子坐下,目光落在她攥紧的口袋上。扶贫摇摇头,想扯出个笑,嘴角却没扬起来:“没什么,我爸寄来的信,说他那边工作忙,年底可能回不来了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低了些,“以前他总说,‘再忙也得回家吃顿饺子’,现在倒……”

致富没接话,从口袋里摸出块薄荷糖递过去——是上次在书店门口买的,糖纸是浅蓝的,印着小朵的花。“含块糖吧,能甜点儿。”他说。扶贫接过糖,指尖碰到他的手,还是凉的,却比上次多了点踏实的暖意。

她剥开糖纸,把糖放进嘴里,薄荷的凉意漫开,眼眶里的热意倒压下去些。“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,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点故作轻松的调子,“就是看到信里的邮戳,又想起以前的事。”她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,信封右下角,果然印着那枚“刹那永恒”的邮戳,墨色比上次见的深些,像是刚盖上去没多久。

“我爸以前总说,这邮戳是他跟同事学的,”扶贫指尖摸着邮戳,眼神软下来,“小时候我总盼着他寄信,每次收到信,都先摸一摸这个戳,好像摸到它,就能摸到他似的。后来我长大了,他不常寄信了,可每次寄,还是会盖这个戳。”

致富看着她的样子,忽然想起自己母亲——去年母亲走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秋天,雨下得黏糊,他在整理遗物时,发现母亲的抽屉里藏着一沓明信片,每张上面都盖着不同的邮戳,是母亲年轻时走南闯北收集的。“我妈以前也喜欢收集邮戳,”他开口,声音比刚才低了些,“她说每个邮戳都藏着个地方的故事,看邮戳,就像去了那些地方。”

扶贫抬头看他,眼里带着点意外:“你母亲……”

“去年走的。”致富说得轻,指尖却捏紧了些,“走之前还说,等天暖了,要去南方看看,说那边的邮戳,印着花的样子。”他顿了顿,忽然笑了笑,“现在想想,她收集的哪是邮戳,是没来得及去的那些地方,没来得及说的那些话。”

扶贫没说话,只是把信轻轻放在桌上。活动室里的人渐渐多了,牌桌被一张张摆开,洗牌的声响、说笑的声响混在一处,可两人之间的空气,却静得很。过了会儿,扶贫忽然开口:“其实‘刹那永恒’,也不全是说好听的。就像你母亲收集的邮戳,就像我爸盖的这个戳,那些瞬间过去了,可记着的人,总能把它们存得久些。”

致富看着她眼里的光,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,好像被轻轻撞了一下。他想起牌桌上她递来的湿巾,想起书店里她手里的《流言》,想起此刻她放在桌上的信——那些细碎的瞬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