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桃见我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,虽不明所以,但立刻郑重应下,将棉帕小心收入一个不起眼的香囊里,匆匆离去。
我坐在妆台前,看着镜中面庞嫣红的自己,指尖冰凉。
药很快验回来了,正如我所料,是那种会让人逐渐精神萎靡、面色枯黄的药物。剂量轻微,一次饮用并无大碍,但若长期服用,后果不堪设想。
看来,我那好继母和好妹妹,从我及笄这日起,就已开始为我铺设走向黄泉的漫漫长路了。
我将棉帕投入香炉,看着它燃起一缕青烟,化作灰烬。
很好。第一份证据,已在我心中刻下。
既已知晓她们的算计,我便将计就计。每日请安时,姜婉或继母王氏送来的汤水点心,我或借口赏给下人,或暗中处理掉,明面上却对她们越发“亲近信赖”。
同时,我以调养身子为名,私下让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嬷嬷,偷偷从外面按照我提供的方子抓药调理。那方子,是前世沈墨池官至高位后,府中供养的一位老御医所开,最是温和滋补,固本培元。
另一方面,我开始悄然收回母亲嫁妆铺子的管理权。
母亲去世时,给我留下了丰厚的嫁妆,其中包括京城里好几间位置极好的铺面和田庄。前世,我沉浸于“爱情”和对“姐妹情深”的幻想里,将这些全然交予沈墨池和继母打理,最终被他们蚕食鲸吞,成了滋养他们、榨干我的血汗。
这一世,我借口想要学习打理庶务,从继母手中接过了账本。
账目做得极其漂亮,几乎看不出破绽。但我深知其中关窍,仔细核查下,很快发现了亏空和做假的痕迹。我并未声张,只是暗中命人收集证据,并逐步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关键位置。
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。继母和姜婉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变化,虽不明所以,但几次试探。
一日请安,继母王氏拉着我的手,语重心长:“绾儿近日气色越发好了,真是女大十八变。听说你近日常在料理铺子事务?女儿家何必劳心这些,交给下面的人或母亲帮你打理便是,莫要累着了。”
我垂眸,笑得温顺又略带娇憨:“劳母亲挂心了。女儿只是闲来无事,想着日后出嫁总不能一无所知,才想着学学看。母亲打理中馈已是辛苦,女儿怎好再让母亲劳心?不过是看着玩罢了,有不懂的,再来请教母亲。”
一番话既全了她的面子,又轻轻挡回了她的手。
姜婉则在一次家宴后,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:“姐姐,你近日都不怎么陪妹妹说话了,可是妹妹做错了什么?还是……姐姐有了什么心事?”她目光闪烁,试图窥探我的内心。
我反握住她的手,笑容比从前更加真挚灿烂,眼底却冰冷一片:“妹妹说的哪里话?我们姐妹情深,我怎会疏远你?只是近日确实有些琐事,待我忙过这一阵,定好好陪妹妹。”
我看着她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期待:“况且,父亲不日就要回京了,我总得有些长进,不能让父亲觉得我只会玩乐嬉戏,是不是?”
提到父亲,姜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慌乱。她最怕的,就是父亲对我的偏爱。她勉强笑了笑:“姐姐说的是。”
父亲姜震远,镇国大将军,常年戍边,对我这个嫡长女极尽疼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