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手碰了碰镜架,“挡烟。”
“那你不戴眼镜的时候,是不是很好看?”小雨又问。
他顿了下,看了小雨一眼,没说话,把刚烤好的脆骨递过来。
“趁热吃。”
他还不太会用移动支付。
有次一个小姑娘扫码付款,钱没到账,他急得额头冒汗,翻出手机里的收款记录,一遍遍地看。
我刚好在旁边,帮他查了下,是网络延迟,钱后来到账了。
“谢谢。”他说。
“你可以让平台客服帮你弄个提醒,到账了会响。”我说。
他点头,“知道了,下次试试。”
之后再去,就看到他手机旁边放了个小音箱,到账了会响一声微信收款XX元。
有次我付完钱,音箱响了,他抬头看了我一眼。
“收到了。”
“嗯。”
我接过烤串,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感觉。
这个人看着木讷,倒挺会学。
有天晚上,小雨已经睡了,我又卡了稿,下楼买烤串。
他的摊位前没什么人,他坐在小凳子上,手里拿着个手机,好像在看什么。
“两串里脊。”我说。
他立刻站起来,拿起串烤。
我注意到他手机屏幕上是张照片,好像是个小孩,不过他很快按灭了屏幕。
“今天收摊早?”我问。
“嗯,没多少串了。”他说。
烤串的时候,他不小心把里脊烤糊了点。
“我重新给你烤两串。”
“不用,有点糊没事。”我说。
“不行,不好吃。”他把糊的串拿下来,扔进旁边的垃圾桶,重新拿了两串架上去。
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突然想起当年。
沈墨言那时候做模型,有一点瑕疵都要重新来,我说他太较真,他说要么不做,要做就做好。
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下,有点疼。
我赶紧别开眼,假装看旁边的路灯。
“好了。”他把新烤的里脊递过来,还是热的。
“谢谢。”我接过,付了钱,转身往回走。
走到一半,突然想起当年分手的场景。
那天也是晚上,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馆。
他坐在我对面,穿着笔挺的西装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“苏念,”他推过来一张支票,“这里的钱,够你打掉孩子,再找个地方重新生活。”
我当时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摔了,“沈墨言,你说什么?”
“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他看着我,“我家里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,你别再纠缠了。”
“纠缠?”我笑出声,眼泪却掉了下来。
“沈墨言,我们在一起三年,你说我纠缠?那孩子呢?你也不管了?”
“那是你的事。”他站起身,“支票你拿着,以后别再找我。”
他走得很决绝,没回头。
我坐在咖啡馆里,看着那张支票,直到店员来催打烊,才慢慢站起来。
后来我没要那笔钱,也没打掉孩子,一个人回了老家,生了小雨,再后来又搬回这个城市,找了份能在家做的文案工作,一边赚钱一边带孩子。
这些年,我很少想起他,以为都忘了。
可自从遇到老墨,那些回忆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,时不时冒出来。
我知道不该把老墨和沈墨言联系在一起,他们明明是两个人。
一个是摆烧烤摊的糙汉,一个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富家子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