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医生已经宣布脑死亡两小时了。再抢救,只是延长她的痛苦。”
宋砚猛地抬头:“不可能!她刚才还在说话!她看着我笑了!”
“那是回光返照。”爸爸走进来,目光如刀,“而且,你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吗?”
宋砚颤抖着摇头。
爸爸掏出一张U盘,递给医生:“这是她三个月前做的遗嘱公证视频,还有所有的医疗预嘱签字。她说——如果有一天进入不可逆的昏迷状态,请不要维持生命。”
全场寂静。
宋砚瘫坐在地,喃喃道:“不会的……她不会丢下我的……她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……”
我当然没丢下你。
我只是,终于学会了如何真正地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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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回忆:爱是如何变成牢笼的
我们是在一场画展上认识的。
准确地说,是他来看我的个展。
那时我还是美院研究生,作品入围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,在798租了个小展厅办展。主题叫《光的背面》,讲的是那些看似明亮的事物背后隐藏的阴影。
一幅画是一个女孩坐在镜子前,脸上带着笑,镜子里却是哭泣的脸。
另一幅是两个人拥抱,但影子却在互相掐脖子。
展览开幕那天,我躲在角落观察观众反应。大多数人匆匆走过,点头称赞“有想法”,然后去拍照打卡。
只有一个人,在每一幅画前站了很久。
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,身形修长,眉眼深邃。我看他拿出笔记本写写画画,像是在做笔记。
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问:“你觉得这些画……看得懂吗?”
他合上本子,抬眼看我:“不是看懂,是认出来了。”
那一瞬间,我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说他叫宋砚,是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的主理人,平时也写点散文和诗。
“你的画里有种窒息感,”他说,“像是被爱困住的人,在微笑中慢慢死去。”
我愣住了。
那是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的感受。
我妈早逝,我爸是个传统男人,认为女人就该听话、温顺、早点结婚生子。我从小就被教育“别惹事”“忍一忍就过去了”。
所以我画画,是为了说出不敢说的话。
而他,居然一眼就看穿了。
那天聊到闭馆,我们一起吃了晚饭。他请我去了一家私房菜馆,灯光昏黄,音乐轻柔。
他喝酒不多,话也不多,但每句都说在我心上。
临走时,他递给我一张名片,背面写着一行字:“愿成为你光里的影子,陪你一起面对黑暗。”
我把它夹在素描本里,整整看了一个月。
三个月后,我们在一起了。
他说:“遇见你之前,我不知道艺术能救人;遇见你之后,我才明白,原来你是来救我的。”
那时候的他,真的像光一样。
会记住我喜欢的画家、常去的咖啡馆、甚至我喝拿铁要不要加糖。
他会在我画画到凌晨时,默默煮一碗面放在桌边;会在我情绪低落时,带我去郊外看星星。
有一次我感冒发烧,他请假在家照顾我三天,寸步不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