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」
「而且……不算。」
「怎么不算？」
我靠在对面墙上。
「活命最大。」
「这钱你拿着，把事了了。」
「工作别丢。」
她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楼道声控灯又灭了。
黑暗中，听见她声音很轻，带着不易察觉的抖。
「利息……」
「按银行最高的算。」
我没跟她客气。
「借条打给我。」
「谢谢。」
她又说了一遍，声音更低了。
带上了浓重的鼻音。
「进去吧，好好休息。」
我转身开门。
「沈遇白。」
她突然叫住我。
我回头。
灯亮了，她站在光下，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。
「钱我一定会还你。」
「很快。」
我点点头。
「知道。」
「你不跑就行。」
(11)
第二天是周六。
我睡到快中午。
被敲门声吵醒。
拉开门。
江临月站在外面。
换了一身衣服，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。
头发扎成马尾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苍白的脸。
看起来精神了些，但黑眼圈很重。
手里捏着一个厚厚的信封。
「给你的。」
她递过来。
我接过，捏了捏，厚度不对。
打开一看。
里面是昨晚的医药费，多了几张。
还有一张写得工工整整的借条。
借款金额：伍拾万元整。
借款人：江临月。
身份证号，手机号，日期，按了红手印。
利率写得清清楚楚，比银行同期高一个点。
还款计划：五年内还清。
写得一丝不苟，透着她的倔强和生分。
「不用这么急。」
我扬了扬借条。
「钱我下午转你。」
「嗯。」
她点点头，没多说。
「吃了没？」
我问。
她愣了一下。
「……没。」
「我煮面，一起吃点？」
她似乎想拒绝。
但我已经转身往厨房走了。
「进来吧，门带上。」
厨房冰箱里还有鸡蛋和挂面。
我烧上水，拿出两个碗。
她站在厨房门口，有点手足无措。
「我……」
「客厅坐着等，很快。」
我头也没回。
她没动。
水开了，我下面，打鸡蛋。
厨房里只有咕嘟的水声和煎蛋的滋滋声。
香气弥漫开来。
「煎蛋吃葱花香菜吗？」
我问。
「……都行。」
她声音还是很轻。
面出锅，两大碗。
金黄的煎蛋盖在上面，点了些香油。
我端到客厅小茶几上。
「凑合吃。」
她在我对面坐下，拿着筷子，有点迟疑。
「快吃，坨了。」
我把自己那碗吸得呼啦响。
她这才慢慢吃起来。
吃得很小口，很安静。
头发丝垂下来，遮住了侧脸。
「什么时候去医院解决？」
我问。
她顿了一下。
「约了下周一。」
「嗯，我陪你去。」
她猛地抬头。
「不用，我自己可……」
「五十万。」
我打断她，看着她的眼睛。
「我得看着我的钱怎么没的。」
她张了张嘴，没再反对。
低下头，默默吃面。
耳朵尖却有点泛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