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前……前辈……”
他终于挤出了两个字，声音干涩嘶哑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
他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。
“是我有眼不识泰山，冲撞了前辈，还请前辈恕罪。”
这一声“前辈”，让周围的教练们彻底傻了眼。
能让他们的馆长，这个在他们眼中不可一世的李振威，低头认错，口称“前辈”……
他们不敢想下去了。
一个个低着头，大气都不敢出，生怕引起我的注意。
“爸……”
墙角的李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，他的一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，显然是断了。
“你给我闭嘴！”李振威猛地回头，冲他怒吼了一声。
那眼神里的愤怒和恐惧，让李杰彻底懵了。
李振威转回头，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。
“犬子无状，冒犯了前辈，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。前辈您大人有大量，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
我没说话。
我只是看着他。
我越是不说话，他心里越是发毛。
“前辈，您有什么要求，尽管提。只要我李某人能办到，绝不推辞。”他几乎是在哀求了。
我叹了口气。
我没什么要求。
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待着。
“管好你儿子。”我说。
“是，是！一定，一定！”李振威点头如捣蒜。
“还有，”我顿了顿，目光扫过那群之前还在煽风点火的教练，“管好你的狗。”
那几个教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是！我一定清理门户！”李振威咬着牙说。
我转身，不再理他。
我走到林悦面前。
她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，呆呆地看着我。
“吓到了？”我问。
她猛地回过神，脸颊一红，连忙摇头。
“没，没有……”
她的声音细若蚊蝇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。
那种光彩，叫做崇拜。
“陈……陈教练……你……”她想问什么，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“我只是个教练。”我打断了她的话，“走吧，继续练功。”
我拿起我的外套，搭在肩上，朝练功区走去。
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，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。
身后，李振威恭敬地弯着腰，一动不敢动。
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，他才敢慢慢直起身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
他的后背，已经湿透了。
7
接下来的几天，武馆的气氛变得很奇怪。
李杰再也没出现过，听说被李振威关了禁闭，打断了另一条胳膊。
那几个爱起哄的教练，也全都消失了。
剩下的几个教练，见到我都绕着走，眼神里充满了敬畏。
李振威每天都会亲自泡好上等的龙井，恭恭敬敬地送到我面前。
“前辈，请用茶。”
他的腰弯得比谁都低。
我通常只是点点头，他便如蒙大赦，悄悄退下。
我成了这家武馆的太上皇。
但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他们敬畏的不是我，而是我的力量。
这和我在山上的三十年，又有什么区别？
我想要寻找的入世契机，似乎更远了。
唯一让我感觉有些不同的是林悦。
她看我的眼神，和别人不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