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仿佛停滞了。
我爸脸上的血色褪尽，嘴巴张着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我妈身体晃了晃，几乎要栽倒下去，被陆雅芝手忙脚乱地扶住。
陆砚北的表情，像是被人用重锤迎面击中，那份精心维持的傲慢与从容，碎得一地狼藉。
他死死地瞪着我，眼神里的怨毒，几乎要化为实质。
我看着地上那张纸，上面医院的红色印章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孕检单。
我的脑子一片空白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。
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我只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有什么东西，被彻底颠覆了。
沈星晚的嗓音再次响起，清晰而响亮，响彻在死寂的走廊里。
“陆家的继承人，”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陆家每一个人的脸，最后回到我身上，眼神灼灼，“是不是该换换了？”
05
我父亲陆正国的脸，僵硬地抽动了一下。
那张常年被精心保养的脸，颜色从红润转为铁青，又从铁青转为一种血液凝固后的酱紫，最后彻底灰败下去。
他看着沈星晚，嘴唇翕动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他那套在陆家无往不利的父亲的威严，他引以为傲的权势，在此刻，被这个女人一句话就剥得干干净净。
不堪一击。
陆雅芝搀着摇摇欲坠的母亲，那张向来刻薄的脸上，头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惶。
而陆砚北，我那位完美无缺的哥哥，他脸上的血色已经彻底褪去，只剩下一种被抽干了灵魂的苍白。
他死死盯着我，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怨毒，而是一种混杂了嫉妒、不甘与某种恐惧的复杂情绪。
他想不明白，他怎么会输给我。
输给这个他踩在脚下二十多年的影子。
“疯了……你们都疯了……”
他嘴里无意识地呢喃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，摇摇欲坠。
“陆先生，”
沈星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，她的目光从我父亲脸上扫过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，
“闹剧看够了，可以请回了吗？我先生需要休息。”
她口中的“我先生”，指的是我。
这三个字，比那张孕检单更有分量，直接将我从“替代品”的位置，拽到了“主人”的席位上。
我爸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最终，他一个字也没说，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那眼神里再没有命令，只剩下无法消化的震惊和一丝……忌惮。
他转身，带着他那同样失魂落魄的妻子和儿女，狼狈地离开了。
那沉重的脚步声，像是他们一个旧时代的仓皇落幕。
门关上了。
世界瞬间安静下来。
我背对着门，还维持着刚才戒备的姿态，浑身肌肉都还是紧绷的。
身后传来沈星晚不紧不慢的脚步声。
她没有靠近我，而是走向了另一侧的书房。
“进来。”
我转过身，跟着她走了进去。
书房里没有开灯，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，只有几缕晨曦从缝隙中挤进来，在空气里投下浮动的光尘。
房间里弥漫着旧书与皮革的沉静气息。
她没有坐，只是随意地倚靠在巨大的红木书桌旁，整个人都隐在昏暗里，像一幅浓墨的剪影。
“陆砚北的那个‘真爱’，苏晴，是我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