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错。”我从工具箱最底层的一个夹层里，拿出另一卷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图纸。
我将它缓缓展开在工作台上。
那是一份比之前复杂十倍，精密百倍的全新图纸。
“这是……”刘铁柱凑过来，只看了一眼，就倒吸一口凉气，“我的天……这是什么结构？行星齿轮变速？全伺服电机驱动？建国……你……”
“这是我们的‘B方案’。”我的声音不大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A方案从一开始，就是个幌子。我知道钱德发会来，也知道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偷。我更知道，我们团队里，有人会守不住底线。”
我没有提何大力的名字，但所有人都明白。
“我真正的杀手锏，在这里。”我指着图纸，“B方案的设计，从理念上就领先A方案一个时代。它不仅精度更高，能达到1微米，更重要的是，它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全自动化。钱德发申请的那些专利，在它面前，就是一堆垃圾！”
王厂长、刘铁柱、张爱国，三个人死死地盯着图纸，像是看到了神迹。
“建国……你……”王厂长的嘴唇哆嗦着，“你真的……你从一开始就算到了？”
我没有回答。
我算到了开头，却没算到过程如此惨烈。我赢了布局，却输了人心。
“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”我收起情绪，“王厂长，我需要你做一件事。对外宣布，红星厂技术攻关失败，接受破产，明天就配合银行进行资产清算。我们要把这场戏，给钱德发做足了。”
“这是……要麻痹他？”
“对。他以为我们死定了，就会放松警惕。而我们，需要时间。”我看向刘铁柱和张爱国，“两位师傅，从现在开始，到地区工业展销会开幕，还有十天。这十天，我们能不能把这个‘B方案’，给做出来？”
刘铁柱和张爱国对视一眼，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。
“妈的！”刘铁柱一拍大腿，“干了！十天不睡觉，老子也要把它干出来！”
“没错！”张爱国也站了起来，“死之前能亲手造出这么个玩意儿，值了！”
“好！”我看着他们，“那我们的战斗，现在才真正开始！”
接下来的十天，是地狱般的十天。
我们三人吃住都在车间，累了就在机床边靠一会儿，醒了就继续干。王厂长动用他最后的关系，帮我们搞定了B方案需要的一些特殊元件。吴胖子那边，我只告诉他计划有变，让他耐心等待。
没有人知道，在即将倒闭的红星厂一个废弃的角落里，一场惊天豪赌正在进行。
第九天夜里，当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完毕，张爱国接通电源。
机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，指示灯依次亮起，屏幕上显示出“系统准备就绪”的字样。
三个胡子拉碴、满身油污的男人，看着眼前这台闪烁着科技光芒的崭新机器，像看着自己的孩子。
我们没有欢呼，只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泪。
第二天，地区工业展销会开幕。
在所有人都以为红星厂已经成为历史时，我们用一辆破旧的解放卡车，将我们的“新生儿”，拉到了展会现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