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挂了电话,疯了一样往厂里跑。
车间里,刘铁柱和张爱国颓然地坐着,半成品的机器像一堆冰冷的废铁。
就在这时,厂长王海也冲了进来,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手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完了……”他面如死灰,“全完了……顺发贸易公司刚刚发来了律师函,他们已经把我们的核心设计申请了外观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。他们反过来告我们……侵权!”
王海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。
“李建国,他们要求我们立刻停止生产,并且……赔偿他们五十万!”
5
五十万。
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,瞬间压垮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。
“侵权?我们侵他们的权?”刘铁柱第一个跳了起来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“放他娘的狗臭屁!那图纸上每一个零件,都是我们几个熬了多少个通宵搞出来的!怎么就成他们的了?”
“是何大力……”张爱国声音嘶哑,“他拿走的虽然不是最核心的动力结构图,但包含了大部分的外观和辅助结构设计。钱德发那个狗娘养的,就用这些东西,抢先申请了专利。”
“王八蛋!畜生!”刘铁柱气得浑身发抖,一拳砸在冰冷的机床上,“我去找他算账!”
“回来!”我喝住了他,“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?能要回专利,还是要得回人心?”
王厂长一屁股坐在地上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:“完了……这下彻底完了。本来就资不抵债,现在又背上五十万的赔款……明天银行的人就要来封厂了。”
绝望,如同瘟疫,在小小的车间里蔓延。
连一向最暴躁的刘铁柱,此刻也蹲在地上,抱着头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我走到那台半成品的机器前,用手抚摸着它冰冷的金属外壳。
这是我的心血,也是我们几个最后的希望。
现在,它成了一个笑话,一个“侵权”的罪证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转过身,对着王厂-长,对着刘铁柱和张爱国,深深地鞠了一躬,“是我太想当然了,我低估了人性的恶,把大家带进了沟里。”
“建国,不怪你……”王厂长摆了摆手,一脸惨然,“是我没用,守不住这份家业。”
“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”刘铁柱抬起通红的眼睛,“姓钱的摆明了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!我不甘心!老子就是上吊,也要拉个垫背的!”
“老刘,别说胡话!”张爱国劝道。
我看着他们,胸中那股被背叛和失败压抑的火,却在此时此刻,重新燃烧起来。
我不能倒下。
我如果倒了,红星厂就真的死了。丽萍和儿子的未来,就真的没了。
“王厂长,”我抬起头,直视着他,“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解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钱德发拿走的,只是我们的‘A方案’。”我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,“他以为他拿到了王牌,但其实,他拿走的,不过是我故意让他看到的诱饵。”
“诱饵?”刘铁柱和张爱国同时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