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他会这么问。
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图纸,那是我凭着记忆画出的新产品——一种高精度、自动化的轴承磨削机。
它的设计理念,领先这个时代至少十年。
3
吴胖子盯着图纸,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,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。
“这是……磨床?”他终究是做这行生意的,有点眼力。
“高精度数控磨床。”我纠正他,“现在国内市场上,最好的磨床精度是5微米,而且依赖进口,一台要上百万。我图纸上这个,成本不超过五万,精度能达到2微米。”
“吹牛吧你!”吴胖子脱口而出,但眼睛却没离开图纸,“成本五万,精度2微米?你要是能造出来,那还叫磨床?那叫印钞机!”
“所以,吴老板,这笔生意你做不做?”我问他。
吴胖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汗珠从他额头上渗了出来。他是个商人,天生就对利润有野兽般的直觉。
“钢材,我可以赊给你。”他一咬牙,下了决心,“但我有条件。第一,我要总利润的一成!第二,你的产品,必须由我独家代理销售!”
“可以。”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一成的利润,换来启动的资格,值。至于独家代理,现阶段我正缺销路,有他这地头蛇帮忙,再好不过。
解决了原料问题,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跟三位老师傅几乎是吃住在了车间里。刘铁柱带着我们把那台老掉牙的龙门刨床拆了个底朝天,清洗、打磨、更换每一个老化的零件。何大力用他那双巧手,把吴胖子送来的钢材锻造成我们需要的各种异形部件。张爱国则负责最复杂的电路改造。
而我,就是整个项目的大脑,协调所有工序,解决一个个凭空冒出来的技术难题。
这天晚上,我们正为一个传动轴的同心度问题争得面红耳赤,车间的破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马金龙带着几个保安,醉醺醺地闯了进来。
“好啊!李建国!你胆子不小啊!竟敢偷用厂里的电,在这里搞这些废铜烂铁!”他大着舌头,指着我们吼道。
刘铁柱脾气最爆,第一个站了出来:“马金龙,你放你娘的屁!这是王厂长特批的!”
“王厂长?”马金龙冷笑,“王厂长现在自身都难保了!这个厂,现在我说了算!来人,给我把电闸拉了,把这些破烂玩意儿都给我扔出去!”
“你敢!”我挡在机器前面。
“你看我敢不敢!”马金龙仗着酒劲,伸手就来推我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口响起。
“马主任,好大的官威啊。”
我们回头一看,是张翠花。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,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,一脸倨傲。
“张会计?这位是……”马金龙看到那男人,气焰顿时矮了半截。
“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是顺发贸易公司的钱总,钱德发。”张翠花笑着说,“钱总对我们厂的地皮和设备很感兴趣,特地来考察的。”
钱德发!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就是他,上辈子那个靠着投机倒把发家,最后用白菜价收购了我们厂房地皮,然后转手卖掉,赚了上千倍利润的投机商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