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傅云汐想要阻拦,但已经来不及。
院子里来救火的僧人把宝珠的话听得清清楚楚。
尚妈妈推开堵在门口的护院,直接冲进屋,将里面的男人连拖带拽弄出来。
男人衣不蔽体,神色狼狈,正是荣亲王府世子。
薛挽挑了挑眉。
不得不说,这位荣王世子,和陆书瑶确实有缘。
前世今生斩不断的羁绊。
尚妈妈到薛挽面前回话:“小姐,大小姐真的在里面,昏得不省人事,看样子两人竟是已经......”
一脸痛心疾首。
薛挽便厉声呵斥:“这是哪里来的贼人,竟敢擅闯康平侯府大小姐的卧房,立马绑了报官!”
傅云汐一惊,连忙阻止:“薛姐姐不可鲁莽!”
又对院子里的僧人勉强挤出一丝笑,“诸位师父,今夜的事只是一点误会,是我们府中家务事,还请诸位回避,事关侯府小姐清誉,万勿将今夜之事外传。”
她想遮掩,发生了也当没发生。
将这件事造成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。
不然陆书瑶毁了清白,她无法和侯夫人交代。
薛挽知道傅云汐的心思,不打算让她如愿。
“云汐姑娘糊涂了,不将这擅闯施暴的贼人抓起来处置,岂不是成了两人无媒苟合,书瑶妹妹今后如何做人?”
傅云汐要反驳,薛挽先一步开口质问,“更何况,护国寺是皇家寺庙,传出一星半点的污秽流言,玷污了护国寺声誉,是损伤皇家颜面,这么大的罪名,云汐姑娘一人担待得起吗?”
傅云汐脸色难看至极,她辩不了,喉咙像被扎住了一样透不过气。
眼下这局面,超出了她的掌控。
明明一步步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行事。
她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侯夫人需要薛挽成为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袋子,不要动不动闹脾气。
傅云汐就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妙计。
亘古至今,孩子永远是女人的软肋。
一个女人不管之前多么刚烈不驯,只要有了孩子,就会变软。
彻底被孩子挂住,为了孩子宁愿牺牲一切。
薛挽必须生一个孩子,而且不能是侯府的血脉。
要给她找一个奸夫。
让她失身于外人,犯下难以启齿的大错,怀上孽种。
而侯夫人并不苛责她,反而帮她掩盖错误,保全了她的孩子。
薛挽会对侯夫人感恩戴德。
这个奸夫最好不是无名之辈,要轻而易举甩不脱,变成一根长长久久拴在薛挽脖子上的绳子。
以后的薛挽,于内被孩子牵绊,于外被奸夫纠缠。
除了对侯夫人忠心耿耿,没有其他的活路。
这个奸夫,要足够多情,也足够无情。
多情到连有夫之妇都可以下手,锲而不舍纠缠她。
无情到只把她当做泄欲的玩意儿,不能真的被她蛊惑,成了她的靠山。
傅云汐很快想到了荣王世子。
荣王世子宋青良是皇亲贵胄里出了名的纨绔。
十四岁起就是花街柳巷的常客。
这几年厌倦了风月场,目光转向出身正经的官眷,做过几次毁人清白,逼人自尽的丑事。
无人能拿他怎么样。
因为荣亲王和宰相贺绍交情好,朝野内外敢怒不敢言。
傅云汐托人带了句话,荣王世子宋青良毫不犹豫,一口答应。
按照商量好的时间藏在薛挽的院子外面,看见穿着大红风氅的陆书瑶出来,便偷偷进屋。
他急色,屋里又黑。
见床上一个不省人事的女子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办事在说。
别说没看清昏倒的是陆书瑶,就算看清了他也不管。
云英未嫁的小姐,和初经人事的少妇,对他而言,都是美味。
宋青良此时被尚妈妈牢牢按在地上,毫无羞愧之色。
抬头将院子里的人打量一圈。
目光锁在薛挽身上,忍不住惊艳。
薛挽生的秾丽,近于妖冶,一身素衣都遮不住她的风情。
相比起来陆书瑶简直是一盘可怜的素菜。
刚刚还十分魇足的宋青良瞬间觉得亏大了。
他必然要想个办法,把薛挽从康平侯府周旋出来,收入自己囊中。
宋青良想入非非。
忽然“啪”一声脆响,震得在场人都是一惊。
薛挽一巴掌结结实实扇过去。
宋青良狼狈栽倒在地,头磕出了血。
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,耳中嗡嗡作响,左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巴掌印,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。
看着宋青良,薛挽就想起了贺闻渊。
荣王府和贺家一丘之貉。
养出的儿子都禽兽不如。
贺闻渊的无耻也配得上狠狠一巴掌。
薛挽冷眼睨着宋青良:“宝珠,还等什么,现在就绑了这贼人去报官!”
“不可!”傅云汐慌忙拦下。
她此刻面色煞白。
事情不论成功失败,她自己都不能有半点损失。
报官会把她牵扯进去,损伤皇家颜面的罪名太大,她也不敢承担。
想来想去,要把今夜的事圆过去,只剩一个办法。
傅云汐咬咬牙,说:“宋公子并非贼人,他二人也不是无媒苟合。
书瑶妹妹和宋公子两情相悦,姑母是知道的,今夜约在这里见面,不过是情难自禁,薛姐姐何必非要把一点儿小事闹大呢。”
又向院里的僧人说,“此事关乎侯府小姐清誉,还请各位师父慈悲,莫要将今夜之事外传。”
护国寺的僧人毕竟是外人,侯府的护院都听她的话,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,就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。
宋青良声名狼藉。
和宋青良两情相悦,无异于天大的丑闻,以后再也说不了正经亲事。
但反正陆书瑶的清白毁了。
虱子多了不怕咬。
傅云汐觉得自己做了最明智的决断。
她安排两个护院盯着宝珠和尚妈妈,将僧人们客客气气请出去,又叫来陆书瑶的贴身丫鬟,把陆书瑶带走。
安排完一切,已经连笑都装不出来。
她的计划完全落败,非但没能把绳子套在薛挽脖子上,反倒折了自己的盟友。
她还得想出一个说辞应付侯夫人。
否则失去侯夫人的信任,又拿不到薛挽的钱。
还要天天跟一个草包庶子同床共枕。
她嫁进侯府简直就是一步臭棋!
傅云汐用力攥了攥拳头,深深看了薛挽一眼,转身走了。
——
院子里热闹散了。
院子外的树上,一个青影跳下去,回到寺院招待贵客的精舍。
“是荣王世子宋青良,屋子里的是康平侯府大小姐。”
秦时说完,瞟了一眼贺闻渊的表情,又补了一句,“薛姑娘没事。”
贺闻渊手里拿了本兵书,掀起眼皮,冷冷睨他:“问你了吗,多嘴什么。”
秦时“嘁”了一声。
拖了把竹椅自己坐,喝冷茶。
贺闻渊照翻兵书,越翻越不耐烦。
只觉得这书上字太多,各个长的都不顺他的眼。
“荣王世子是什么东西,敢摘老子的花,他爹都没这么大的胆子!”
他一把把书摔在桌上。
半晌。
屋里静静的。
秦时喝冷茶,不接茬。
“你哑巴了?”
秦时挑眉毛:“你又没问我,我多嘴什么。”
贺闻渊火大,很想打人。
荣王世子不是东西,康平侯府也嫌命长。
找个由头抄家算了。
秦时看他脸黑似锅底,开口嘲笑:“你的小牡丹花宁死不跟你,你还上赶着关心人家,帮人家报仇出气,多犯贱。”
贺闻渊捡起兵书砸他头上:“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。”
他自然是生了一会儿气的。
但很快发现,他的牡丹花不是专门长刺来扎他。
凡是欺负到她头上的,都要被她扎一下。
他便欣慰了。
有心机,有狠劲,獠牙藏在花瓣里,更加合他的胃口。
贺闻渊揉捏手里的荷包。
这是刚才在佛堂,他从她腰上扯下来的。
很好闻,和她的味道一样。
他的牡丹花虽然自己会刺人,荣王府和康平侯府算计她的人,依旧不能轻饶。
贺闻渊又招手把秦时叫过来,低声吩咐了点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