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晚拍打车窗的动作猛地僵住。她隔着那条窄窄的缝隙，对上陆凛的眼睛。那双曾经盛满她整个世界的、温柔深情的眼睛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、看陌生人一样的漠然，甚至…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她此刻狼狈姿态的鄙夷。
“关你……屁事？”她喃喃地重复着，像是听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，眼神空洞得吓人。雨水疯狂地灌进她的眼睛、鼻子、嘴巴，她剧烈地呛咳起来，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打击而剧烈颤抖。
“陆凛……”她扒着那条缝隙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带着最后一丝卑微的乞求，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错了……你看我一眼好不好？你看我一眼……我什么都不要了……我只要你……”
“开车。”陆凛不再看她，对着老陈，再次吐出冰冷的命令。车窗开始无情地上升。
“不！不要！”江晚绝望地尖叫，手指死死抠住上升的车窗边缘，指甲瞬间崩裂，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车窗的缝隙，“陆凛！求你！别走！你看看我！你看看我为你做了什么！你看看我的手！你看看啊！”
车窗缝隙越来越小，她的手指被冰冷的玻璃和金属边框狠狠夹住，发出令人心颤的挤压声。鲜血涌出，染红了玻璃，又被瓢泼的雨水迅速冲刷稀释。
陆凛的目光，终于再次落在那只被夹住、鲜血淋漓的手上。他的眼神，依旧没有丝毫温度，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。仿佛那只手，那刺目的鲜血，那绝望的哭喊，都与他毫无关系。
车窗彻底关闭，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和哭嚎。车内恢复了干燥和安静，只有雨刮器还在徒劳地摇摆。
“走。”陆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
老陈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倒在雨水中、蜷缩成一团的身影，重重叹了口气，踩下油门。黑色的宾利碾过积水，毫不犹豫地驶离，将那个在暴雨中泣血的身影，彻底抛在身后无边的黑暗和冰冷里。
后座上，陆凛重新闭上眼。车内暖风很足，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，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车窗外，暴雨如注，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。
第四章
陆凛的生活，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，高速、高效、冰冷地运转着。
苏哲事件引发的风暴渐渐平息，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“心外圣手”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，据说被吊销了执照，远走他乡，结局如何，陆凛没兴趣知道。他的报复，精准、致命，且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达到了最大程度的摧毁。尘埃落定，他连一丝多余的关注都吝于给予。
他的全部精力，都投入到了“凛然医疗科技”的运转和他自身专业领域的攀登中。公司在他的铁腕掌控下，迅速扩张，接连拿下几个政府主导的重大医疗项目，成为行业新贵。而他本人，凭借过硬的技术和几台轰动业内的高难度心外手术，声名鹊起，成为各大医学论坛和顶尖医院争相邀请的权威专家。
他成了空中飞人，日程表精确到分钟。会议、手术、谈判、学术交流……时间被切割成无数碎片，填得满满当当。他出现在各种光鲜亮丽的场合，接受着赞誉和追捧，西装革履，从容不迫，眼神锐利而冷静，是无数人眼中年轻有为、前途无量的代名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