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启明缓缓点头，他走进来，关上门，隔绝了外面的视线。
“弹头表面的刻痕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低沉而清晰，“根据超高精度显微镜观测和微量元素分析，确认是在子弹发射、打入人体之前刻上的。刻痕边缘锐利，无人体组织腐蚀和沉积物填充迹象。”
我的呼吸骤然停止。
之前…之前刻上的？
“但是，”他话锋一转，“在刻痕的凹槽最深处，我们提取到了极其微量的、不属于你的皮屑组织和汗液残留。DNA检测正在进行，但需要时间。”
不是死后刻的？是之前？还有别人的生物信息？我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晃动。
“更重要的是，”宋启明的目光锐利地看向我，“我们对弹头材质进行了微区分析。这枚弹头的铜锌合金配比，与你七年前配枪的标准制式子弹有细微差异。它更接近…另一种批次，一种少量生产、主要用于特殊任务的型号。”
特殊任务？
父亲…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工程师啊！
“什么意思？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，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
宋启明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权衡什么，最终，他轻轻叹了口气，那叹息里充满了岁月的沉重。
“你父亲林建明，”他缓缓说道，“他的身份，并不仅仅是你知道的那样。他曾经…是我最好的搭档。”
搭档？国安？
我彻底僵住，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
“二十年前，我们共同执行一项长期潜伏任务，渗透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集团‘暗河’。你父亲凭借其工程师身份的便利，提供了大量关键情报。”
宋启明的语气平静，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，“七年前，任务进入收尾阶段，‘暗河’的高层似乎有所察觉，开始内部清洗。你父亲…他预感到了危险。”
我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撞到冰冷的墙壁，才能支撑住发软的身体。
“他失踪前一周，来找过我。”宋启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，“他说，如果他出事，一定是‘暗河’的清除手段。他们擅长制造意外，更擅长…将罪名栽赃给目标最亲近的人，作为惩罚和警告。”
最亲近的人…我…
那枚刻着我名字的弹头…
“他告诉我，如果他遇害，凶手很可能会用他的配枪子弹，或者仿制品。”宋启明的声音更低了，“他说…他留了东西给我。但我没想到…会是这样的方式…”
他看向我，眼神复杂无比：“那枚弹头，是他留下的讯息。刻上你的名字，是因为他知道，只有你，他的女儿，一名出色的法医，才有可能在最极端的情况下，亲手发现它，并且有能力、有动机去质疑它。
他在用这种方式，用他自己的死，用指向你的罪名，来确保这个讯息能被最该看到的人看到——那就是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我们。”
“他是在用自己…保护我？”我喃喃道，每一个字都割着喉咙，“用这种方式…告诉我…仇人是谁？”
“也是在告诉我们，‘暗河’的清除命令，从未撤销。”宋启明眼神锐利起来，“他们找到了他，并且，用他预料到的方式，处理了他，并试图将你一起拖入地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