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换了一种方式。
饿着我。
“既然这么能耐,那就别吃饭了。”
刘翠隔着柴房的门缝,冷冷地说道。
“我倒要看看,是你的骨头硬,还是你的命硬。”
从那天起,再也没有人给我送饭。
一天。
两天。
三天。
柴房里密不透风,只有头顶一个小小的天窗透进光。
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,在一点点流失。
饥饿,像一只虫子,啃噬着我的胃,我的内脏。
我开始出现幻觉。
我好像看到了水,清澈的河水。
我躺在水里,身体很轻,很舒服。
我不能死。
死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
死了,我就输了。
我不知道我在跟谁比输赢。
或许,是跟这对把我当成工具和累赘的养父母。
或许,是跟这个把我视为异类的世界。
我开始想办法。
柴房的门被木栓和铁锁牢牢锁住。
窗户太高太小。
我环顾四周。
墙角,堆着一些干枯的稻草。
旁边,是几块被虫蛀了的木头。
我的目光,落在墙壁上。
柴房的墙,是泥土和石块砌成的。
有一块石头,似乎有些松动。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,爬过去。
我用手指,一点点地抠着石头缝里的干泥。
指甲被磨平了,磨破了,血渗了出来,和泥土混在一起。
我不觉得疼。
我只知道,我要出去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一天,还是两天。
那块石头,终于被我抠松了。
我把它搬开,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洞。
刚好能容纳我瘦小的身体爬出去。
洞的另一边,是猪圈。
一股恶臭涌了进来。
我爬了出去。
夜色正浓。
我像一只幽灵,潜出了院子。
我需要食物。
我去了村里的菜地。
地里有几根忘了收的玉米,还有一些蔫了的青菜。
我狼吞虎咽地生吃了下去。
带着泥土腥味的食物,从来没有这么美味过。
胃里有了东西,力气也恢复了一些。
我没有回家。
我知道,我回不去了。
我躲在村子后面的山里。
白天睡觉,晚上出来找吃的。
像一只野兽。
几天后,我听说王富贵和刘翠发现我跑了。
他们没有找我。
或许,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。
刘翠对邻居说:“那个丧门星,自己跑了,死了也活该。”
我以为,事情就这样结束了。
我会像个野人一样,在山里过一辈子。
直到那天,我下山找水喝,听到了几个村民的对话。
“听说了吗?李大家要把地卖了。”
“卖地?那他们以后吃什么?”
“没办法啊,给李强治腿,又赔了王老六家一大笔钱,家里早就空了。李强那腿,医生说要去城里大医院做手术,还要好几万呢!”
“所以他们是打算卖了地,带李强去城里看病,不回来了?”
“是啊,这村子,他们也待不下去了。出了那么个‘女儿’,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。”
卖地。
去城里。
不回来了。
这几个词,在我脑子里盘旋。
他们要走了。
带着卖地的钱,带着他们唯一的“宝”,去新的地方,开始新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