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什么东西……滑出来了?
我低头,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地板上。
几颗巨大的,沾着湿滑粘液的……蛋?!
我生了……蛋?
鸟蛋?!
巨大的荒谬感和身体的彻底虚脱同时击中了我。
我眼前一黑,嗷的一声,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。我是被一种黏糊糊的「吧唧」声吵醒的。
意识聚拢时,我又想到了那几颗蛋。
我惊恐地睁开眼。
卧室里光线昏暗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几只毛茸茸,黄乎乎,顶着稀疏胎毛的小东西。
它们不知何时破壳而出,挤成一团,脖子伸得老长,发出细弱又急切的叽叽声。
我眯了眯眼睛。
喂它们的……
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是一只体型大得离谱的白色大鸟。
它背对着我,宽阔的翅膀微微拢着,正用它那巨大的,带钩的喙,喂养着那几只小东西。
鹈鹕!
一只巨大的成年鹈鹕!
它就在我的卧室里,喂着一窝……小鹈鹕?!
我生的小鹈鹕?!
童年被啄的阴影瞬间放大,变成铺天盖地的噩梦。
我想尖叫,喉咙却像被堵住,只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。
那只大鹈鹕猛地转过头。
圆溜溜的黑眼睛,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,精准地对上了我的视线。
空气死寂。
只有小鹈鹕们吞咽的「吧唧」声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,那只大鹈鹕做出了一个让我魂飞魄散又匪夷所思的动作。
它伸长脖子,用它那坚硬冰冷的喙,在我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,不轻不重地……啄了一下。
「嘶……」
我倒抽一口冷气。
那感觉,那力度,那位置,熟悉得让人心脏骤停。
跟陆闻时平时咬我的感觉,一模一样。
可是陆闻时呢?
我猛地环顾四周。
卧室里除了我,这只诡异的大鹈鹕和一窝小鹈鹕,空无一人。
「陆闻时?」
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回答我的,只有小鹈鹕们吃饱后满足的细小哼唧。
和大鹈鹕歪着脑袋,略带困惑的注视。
这只鸟怎么回事,是陆闻时养的那只吗?
他去哪了?他养的鹈鹕为什么会在我卧室里?
还有这窝小鹈鹕。
真是我生的?
大鹈鹕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恐和虚弱。
它笨拙地转过身,用喙叼起床头柜上我喝剩的半杯水,小心翼翼地推到我手边。
我盯着它,一动不敢动。
它又歪头看了看我,然后踱到衣柜边,用喙和翅膀配合着,费了点劲,才扒拉开一条门缝,叼出了一条干净的厚绒毛巾。
它叼着毛巾,走到我身边,似乎想给我盖上,又有点无从下手,最后把毛巾轻轻丢在我胸口。
动作带着一种生疏的,小心翼翼的笨拙。
可这笨拙里透出的关心,却像针一样扎了我一下。
这感觉……太像陆闻时了。
他第一次照顾发烧的我时,也是这么手忙脚乱。
大鹈鹕走了出去,我的手在被窝里胡乱的划拉着,总算找到了我的手机。
我手指颤抖着,直接拨通了陆闻时的电话。
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阵微弱的,像幻听一样的手机铃声。
我竖起耳朵,起身将卧室门推开一条缝,仔细寻找着声音来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