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转头。一位穿着合体深蓝色西装的亚洲男人站在那儿,约莫三十五六岁,气质清隽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却并不迫人。他举杯向我致意。
“谢谢。”我微笑回应,迅速在脑中过滤着信息。顾惟深,寰宇资本创始人,投资领域横跨科技与文创,背景深厚,本人却极其低调,鲜少在娱乐版块露面。他也是本届电影节主要赞助方之一。
“顾先生。”我认出他。
他眼中掠过一丝细微的讶异,随即化为更深的兴趣:“林小姐认识我?”
“寰宇投资的新媒体艺术中心项目很有前瞻性,我看过相关报道。”我语气平淡,像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。那个项目,与沈氏集团争夺过地块,最后沈氏惨败。
顾惟深笑了,那笑容冲淡了他身上的些许疏离感:“看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。再次恭喜你,《茧》实至名归。”
我们碰杯。香槟气泡细密地升腾。
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我余光瞥见,沈宏业和赵曼丽正试图穿过人群向我走来,脸上堆着急切又尴尬的笑容,却被礼貌而坚决的安保人员拦在了外围。陆聿跟在他们身后,脸色苍白,眼神复杂地穿透人群锁定着我,手里还徒劳地捏着一杯酒。
顾惟深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,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评论天气:“看来有些苍蝇还没搞清楚,哪里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。”
我收回目光,笑了笑,没接话。
“有机会合作吗,林小姐?”顾惟深递过来一张名片,材质特殊,只有名字和一串私人号码,“寰宇最近在筹备一个电影基金,专注于支持有独特视角的亚洲电影人。我觉得,我们或许很有共识。”
我接过名片,指尖触及微凉的质感:“我的荣幸,顾先生。”
3.
回国后,我的生活重心彻底转变。 和周墨工作室的合作愈发紧密,我们联手拿下了几个极具分量的文化项目。凭借威尼斯影后的光环和顾惟深引荐的资源,我接触到的圈层和过去已是云泥之别。 我搬离了那个老旧的小单间,住进了一个安保严密的高级公寓。忙,但充实,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节奏上。
沈家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向深渊。 我那段“感谢垃圾”的获奖感言被国内媒体大肆报道,引发了全民讨论。沈氏集团股价连续暴跌,合作商纷纷解约。 赵曼丽试图通过以前相熟的夫人圈联系我,电话打到周墨那里,哭诉家庭困难,希望我能回家看看,甚至暗示希望我能动用“顾先生”的关系帮沈氏一把。 周墨直接开了公放,让我亲耳听着。 “沈夫人,”我对着话筒,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“我和顾先生只是商业伙伴。至于沈家,我们很熟吗?”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,然后是压抑的哭声和忙音。
陆聿的事业更是彻底停摆。口碑崩塌,代言掉光,新戏换角。他像疯了一样用各种号码给我打电话,发信息,从最初的愤怒质问“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”,到后来的苦苦哀求“晚晚我知道错了,再给我一次机会”,甚至到我公寓楼下堵人。
最后一次,他被保安拦在外面,嘶吼着我的名字。我正好和顾惟深一起下车,准备商讨一个新项目的细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