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凛没说话，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，淡漠地看着他。那眼神，像是在看一只在泥泞里挣扎的蝼蚁。
沈叙白被这眼神看得心胆俱裂。死亡的恐惧和失去一切的恐慌压倒了一切。什么尊严，什么对姜晚的虚情假意，此刻都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。他只想活下去，只想摆脱那生不如死的剧痛。
“靳总！是我混蛋！我不是人！”沈叙白涕泪横流，开始狠狠地抽自己耳光，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。“我骗了姜晚！我利用她！我该死！我该死！”他下手极重，几下就把自己苍白的脸颊抽得红肿起来。
“我根本不爱她！我就是图她的钱！图她是靳太太！靳总您大人有大量，把我当个屁放了吧！我再也不敢了！我立刻滚！滚得远远的！这辈子都不出现在您和姜晚面前！”他一边哭嚎，一边磕头，额头重重地撞在粗糙的水泥地上，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，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，和纱布渗出的血混在一起，糊了一脸，看起来凄惨又可怖。
靳凛依旧沉默着，只是停下了把玩打火机的动作。他微微前倾身体，手肘撑在膝盖上，十指交叉，饶有兴致地看着沈叙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摇尾乞怜，丑态百出。
沈叙白磕得头晕眼花，见靳凛还是不为所动，巨大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。他瘫在地上，像一滩烂泥，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在驱动。他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，试图去抓靳凛锃亮的皮鞋鞋尖。
“靳总…求求您…给我条活路…我…我什么都愿意做…您让我做什么都行…”他仰起头，脸上血泪模糊，眼神涣散，只剩下最卑微的乞求。
靳凛在他即将碰到自己鞋尖的前一刻，慢悠悠地收回了脚。他身体重新靠回沙发背，姿态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和疏离。他朝旁边微微偏了下头。
一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步，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。他走到沈叙白面前，“啪嗒”一声打开箱扣，然后猛地将箱子倒转过来。
哗啦啦——！
一沓沓崭新的、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百元大钞，如同红色的瀑布，倾泻而下，劈头盖脸地砸在沈叙白的头上、身上！
沈叙白被砸懵了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。钞票散落一地，铺满了他的周围，像一片刺目的红色海洋。
靳凛冰冷的声音，如同审判的钟声，在这片红色的海洋上空响起，清晰地钻进沈叙白嗡嗡作响的耳朵里：
“学狗叫。”
沈叙白猛地睁开眼，瞳孔因为震惊和极致的羞辱而剧烈收缩。
靳凛俯视着他，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，只有纯粹的、冰冷的、掌控一切的残忍。他薄唇轻启，吐出更清晰、更残忍的指令：
“叫一声，一万。”
第六章
靳凛靠在沙发里，姿态闲适，眼神却像手术刀，精准地切割着沈叙白残存的那点可怜自尊。他微微扬了扬下巴，无声地催促。
空气死寂。只有沈叙白粗重、恐惧的喘息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。他看着散落在自己膝盖边、沾着灰尘的钞票，又看看靳凛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。死亡的恐惧，失去一切的恐慌，还有那生不如死的剧痛记忆，瞬间压垮了那点摇摇欲坠的羞耻心。
活下去！拿到钱！离开这个魔鬼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