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岁裘景文把我从暗无天日的暴力中救出来,让我为自己而活。
二十岁我却不管不顾爬上资助人的床,告诉他这是报恩。
毕业后白天我是借他势,平步青云的邵医生。
晚上是裘景文豢养在华丽笼子中,百依百顺的一只雀儿。
直到他满不在乎地告诉我他要结婚。
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假意变成了真心。
只是有人说过。
真心,是最不要紧的。
1
听到裘景文说结婚的时候,我因他给我梳头而绽放的笑容一下子僵住。
镜子里我表情十分难看。
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。
裘景文啪一声将梳子拍在桌面上,脸色冷下来。
我知道他这是不满意我不做声的忤逆。
也许在他看来,我的人生,多亏了他才不至于低贱到污泥里。
所以我没有任何置喙他的权利。
即使是沉默的。
我实在扯不出笑容,只好无助地握住他的手示弱。
“薇薇,迫不得已的事情有很多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?”
裘景文声音像嚼了冰块,又冷又硬,裹挟着被违抗的不悦。
我艰涩地低声回答他。
“什么都好,只是,我真的不愿意当第三者。”
岁月十分优待他,在他脸上看不到我们之间横亘的八年光阴。
裘景文不动声色圈起我的头发,贴着我脸颊。
“任性也要有个限度。”
我的脸被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,偏向一边,镜子里只看到被头发遮住的一个下巴尖儿。
一簇火从我的胸口直烧到面颊,灼得我喉咙干涩。
裘景文拿起围巾大衣,转身要走。
我扯住他衣角。
“想清楚了再找我。”
裘景文毫不留情地离去。
门关上了。
裘景文不在乎我以怎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,他如今只认为我是攀附着他,供他取乐的菟丝花。
可是从前他带我回来的时候,明明叫我活出自己的样子来。
我拼命工作事事争第一,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。
现在却成了他给我的太多,所以我得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。
2
我没有怀孕。
我只想知道裘景文的反应,比我想象的还要云淡风轻。
我猜那句胡闹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怀孕那就自己处理掉。
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他裘景文不需要。
沈小欢怀孕了。
沈小欢和我很像,又不完全像。
她已经当了第三者,是只不轻易踏出金丝雀。
她和蒋峥门不当户不对,挣扎了三年蒋峥还是听家里安排结了婚。
蒋峥也像裘景文一样说自己迫不得已,抱着沈小欢的腰哭着说不能没有她。
“薇薇,你偷偷告诉我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?”
沈小欢把一小束金合欢插进我桌上的玻璃瓶。
“不做违法犯罪的事。”
“邵医生!我又不是别人!”
“沈小姐,可以去做糖耐了。下一位。”
我把单子放到沈小欢手心。
“十足十的冷酷啊,跟裘景文一模一样!我就是最后一个,下班等着我。”
我起身扶着沈小欢出门,六个月的肚子,并不大。
只是她瘦瘦的直线一样的身体上线条起伏骤然明显起来,我总觉得心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