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·穿墙者
一、荒原尽头
血红色的月亮挂在焦土上空，像一盏快要碎裂的灯。
林野把最后一支抗辐针扎进颈侧，塑料管发出咔嗒的空响。他甩了甩针头，连同那只被撕开的医疗包一起丢进火堆——火里立刻爆出淡蓝色的火苗，把夜色撕开一道口子。
十米外，铁锈狼的尸体还在抽搐。
那畜生额头上长着第二副口器，刚才差点把他整条手臂撕下来。林野用破布缠住上臂，布条立刻被血浸透，但他没皱眉——在荒原，疼痛是流通货币，换的是“还活着”这个事实。
他抬头望向地平线：那里有一条笔直的银线，在月光下冷冷发亮。
“伊甸市。”林野低声道。
传说里，百米高的钢铁围墙后，没有枪声，没有哀嚎，连空气都是甜的。他本不信童话，可荒原把不信的人都埋了。他只剩两个选择：要么死在野外，要么死在城里——至少换个干净点的地方死。
二、诱饵
林野用猎刀割开狼的胸腔，把内脏扔进一只空油桶。腥甜味立刻招来一群夜蛾——它们翅膀上布满辐射斑，却嗜血如命。
他拖着油桶，匍匐爬向“引道口”：那是围墙底部的一条废料滑槽，每三天开启一次，把城市垃圾倾泻进荒原。槽口外侧装有热感应炮塔，任何体温超过 35℃的移动目标都会被 12.7mm 机炮打成血雾。
唯一能骗过炮塔的，就是“低温”和“非人类气味”。
林野把狼内脏浇在自己身上，再抹上一层变异苔藓——苔藓含有抗凝毒素，会让伤口持续流血，却也能掩盖人味。他咬住一根木棍，把身体滑进油桶，让狼血和内脏彻底包裹自己；然后点燃桶外的延时火折——火会吸引夜蛾群，夜蛾的翅膀扇动会降低周围红外辐射值，给他争取三十秒。
三十秒，要么穿墙，要么穿魂。
三、炮塔之下
凌晨 3:00，滑槽准时开启。
轰隆——厚重的合金闸门向上升起，一股带着香氛味的暖流冲了出来，像新娘的婚纱，被荒原的寒风瞬间撕碎。
火折燃尽，夜蛾群扑向槽口，翅膀拍打声仿佛细雨。炮塔转过半圈，红光扫过垃圾山，在夜蛾身上停留不到 0.1 秒，便重新归位——算法判定：无威胁。
林野翻滚出桶，贴着滑槽底部滑进黑暗。
砰——闸门在他身后闭合，荒原的腥风被切断，一股暖洋洋、带着香草与柑橘混合气流的空气灌进他的肺。他差点咳出声——太久没闻过“干净”味道，喉咙竟像被刀刮。
滑槽内部是一条倾斜的管道，内壁光滑。林野任由自己下滑，十米后跌入一只巨大的金属网兜——城市垃圾的“初筛站”。四周灯光昏黄，机械臂来回摆动，把可回收物投入不同粉碎口。
没有人，只有机器。机器比人安全，林野想。他割开网兜，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。
四、体检走廊
“外来者，请保持静止。”
柔和的女声在头顶响起，说的是标准旧世界普通话，尾音带着一点沙哑的磁性。
林野浑身一僵，四柄悬浮摄像头从天花板降下，红光网格扫过他的全身。
“检测到多处撕裂伤、辐射值 38 毫西弗、携带未知寄生虫卵。准许临时入境，请沿绿色指示灯前往‘净化中心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