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
午后的阳光透过修表店的玻璃橱窗,在布满精密仪器的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沈澈推门进来时,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。店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气息,各种钟表的滴答声以不同节奏交织,仿佛一支无形乐队的演奏。

“苏师傅,我电动车把歪了...”沈澈有些局促地开口。

苏九从放大镜前抬起头,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锐利如鹰。他放下手中的怀表,示意沈澈把车推进来。店堂很窄,堆满了待修的钟表和零件,墙上挂满了各种工具,每件都擦得锃亮。

“摔的?”苏九检查车把时状似随意地问。

“嗯...不小心撞到马路牙子了。”沈澈含糊其辞。

苏九的手突然停在车把连接处,指尖轻轻抹过某处:“这里的能量残留...柳家的人盯上你了?”

沈澈心里一惊,不知该如何回答。苏九却不再追问,熟练地开始修理。他的动作精准得不像个老人,每个扳手转动都恰到好处。

“你这电动车不简单啊,”苏九忽然压低声音,“电池槽改装过,能储存特殊能量。柳家的人是不是总找借口接近你的车?”

沈澈想起好几次柳家手下假装问路或发传单,总在他的电动车旁转悠,顿时背后发凉。

修好车把,苏九从柜台下摸出个小布袋:“这个给你,挂在车把上当装饰。”

沈澈接过,发现是个手工编织的钥匙扣,中间嵌着块不起眼的青色石头——触手温润,散发着熟悉的能量波动。

“这是...”

“护身符。”苏九打断他,声音几不可闻,“柳家的人最近在小区收购这类小玩意,你小心点。”

沈澈捏着钥匙扣,感觉一股温和的能量顺指尖流淌,与他体内的能量产生微妙共鸣。

刚付完修车费,店门又被推开。陆沉拿着屏幕碎裂的手机进来,看到沈澈时明显愣了一下。

“陆哥?手机坏了?”

“嗯,摔了一下。”陆沉表情不太自然。

苏九接过手机,拆开后盖检查:“内屏也伤了,修起来不便宜啊。”

陆沉苦笑:“能修就行,里面存了好多重要东西。”

苏九瞥了他一眼:“重要到值得冒险?”

陆沉身体微微一僵,没有接话。

修理间隙,苏九状似无意地聊起:“听说你母亲住院了?需要手术费?”

陆沉猛地抬头:“您怎么知道?”

“这片老城区,没什么能瞒过修表的。”苏九从抽屉里取出个小木盒,“我这儿有点积蓄,先借你应急。”

陆沉正要推辞,苏九已经打开盒子——里面是串朴素的手链,用红绳穿着几颗不起眼的灰色珠子。

“这是...”陆沉迟疑地接过,突然瞪大眼睛。他显然感觉到了什么。

“我老伴生前求的平安链,开过光的。”苏九意味深长地说,“戴着能增强运势。”

沈澈注意到陆沉接过手链时,手臂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,像是感受到了巨大力量。

这时店门再次被推开,明衍抱着一本破旧的医书怯生生站在门口。看到店里已经有两人,他下意识后退半步。

“明衍?”沈澈有些意外,“你也来修东西?”

“书、书脊坏了...”明衍小声说,目光在陆沉的保安制服上停留片刻,显得有些紧张。

苏九接过医书,仔细检查破损处:“这书年头不短了啊。”

“师、师父传的...”明衍声音越来越小。

修理时,苏九忽然问:“最近是不是总有人找你‘看病’?”

明衍脸色唰地白了:“您、您怎么...”

“柳家的人就爱找‘中医’麻烦。”苏九若有所指,“说你无证行医都是轻的。”

他从柜台深处取出个锦囊:“这个给你,放在装药的箱子里。”

明衍接过,手指碰到锦囊内的物件时突然一颤,像是被什么触动。

“是、是什么?”

“安神的香囊,老方子。”苏九眨眨眼,“特别能‘镇定心神’。”

沈澈注意到,当明衍接过锦囊时,陆沉手上的珠串和自己的钥匙扣都微微发热起来。三种不同的能量在狭小空间里产生奇妙的共振。

就在这时,街对面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声。四人同时看向窗外,只见柳记古董店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,柳苍玄正站在车旁朝这边张望,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
“看来有人不希望你们聚太久啊。”苏九淡淡道。

陆沉脸色一沉,第一个起身:“我先走了,谢谢苏师傅。”

明衍也慌张地抱起医书:“我、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
沈澈落在最后,付款时苏九突然塞给他一张纸条:“晚上八点后店没人。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走出修表店,三人在门口尴尬地对视。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,街对面柳苍玄已经回到店内,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。

“你们也...”沈澈率先打破沉默,晃了晃车把上的钥匙扣。

陆沉抬起手腕,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珠串:“苏师傅说能增强运势。”

明衍小心翼翼地从锦囊里摸出个小吊坠:“安、安神用的...”

三种能量再次产生微妙共鸣。这一次,三人都清晰感觉到了彼此身上相似又不同的能量波动。

“柳家的人...”陆沉压低声音,“你们最近是不是也被盯上了?”

沈澈和明衍同时点头。

远处传来城管巡逻车的鸣笛声,明衍像受惊的兔子般一颤:“我、我得回去收摊了!”

陆沉看了眼手机:“我该去接晚班了。”

沈澈也想起还有几单外卖要送:“回头联系?”

三人各自离开,背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。但他们手腕上、车把上、衣襟内的信物,却以常人无法感知的方式持续共鸣着,像三条终于交汇的溪流。

而在修表店内,苏九正透过橱窗玻璃观察三人的分别。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怀表,表盖内却不是齿轮,而是一小块晶莹的玉石正发出微弱光芒。

“种子已经种下,”他喃喃自语,“就看什么时候发芽了。”

街对面,柳记古董店二楼的窗帘微微晃动,一道人影在窗后一闪而过。

夜幕缓缓降临,城市华灯初上。三个原本平行的生命轨迹,从这个下午开始,终于真正交织在一起。

无形的网络正在收紧,但新的联结也在悄然形成。在这个看似平凡的傍晚,某些改变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。

而三人还不知道,这次短暂的相遇,将成为他们命运的重要转折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