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
凌砚静静地看着。烟雾在他眼前缓慢升腾、消散。

他微微仰起头,靠在冰凉的皮质椅背上,缓缓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。辛辣的烟草气息直冲肺腑,带来一种奇异的、冰冷的麻痹感,瞬间流遍四肢百骸,驱散了最后一丝滞涩。一种难以言喻的,掌控一切的、空茫的爽利感,像电流般从脊椎窜起,直冲大脑。

烟头猩红的火光,在他指尖明明灭灭。

像黑暗里,复仇者无声的印记

第六章 病床边

ICU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呛人,混合着仪器单调的嘀嗒声,像一根冰冷的针,持续不断地扎进神经里。走廊里的灯光惨白,照得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。

叶微澜坐在重症监护室外冰凉的金属长椅上,身体缩成一团。身上的红裙子皱巴巴的,蹭着灰,早已失去了昨晚的张扬。她眼睛肿得像桃子,眼妆晕开,在脸上留下两道干涸的污痕。头发凌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。她手里死死攥着一张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巾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父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,插满管子的样子,在她脑子里反复闪现,每一次都带来窒息的绞痛。恐惧像冰冷的藤蔓,缠绕着她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怎么会这样?公司怎么会一夜崩盘?爸爸怎么会……

走廊尽头响起沉稳的脚步声。皮鞋底敲击光洁的地砖,不急不缓,一声声,像敲在人心上。

叶微澜猛地抬起头。凌砚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
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,一丝褶皱也无。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。脸上没有任何长途奔波的疲惫,只有一种沉静的、近乎冷漠的整洁。他手里拎着一个看不出牌子的精致纸袋,步履从容,仿佛不是置身于充满死亡气息的ICU走廊,而是即将步入某个高雅的会场。

看到叶微澜狼狈的样子,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径直走到她面前。

“澜澜。”他开口,声音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低沉温和,像在安抚。

叶微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猛地站起来,身体因为虚脱晃了一下。她扑过去抓住凌砚的手臂,冰凉的手指死死扣住他昂贵的西装布料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腔:“阿砚!你来了!怎么办…爸爸他…医生说很危险…随时可能…可能…”后面那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,巨大的恐惧噎在喉咙里。

凌砚没有立刻回应。他垂眼,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西装的手上,那用力到泛白的指关节,沾着泪痕和脏污。他的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