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冲上天台，想先稳住她，再把U-盘交给她。
可我那些朴实的话语，那些“没什么过不去的坎”，在她听来，却成了居高临下的同情和怜悯。
刺痛了她最敏感的神经。
于是，她杀了我。
杀死了那个唯一能拯救她的人。
“噗通”一声。
林婉清瘫倒在地。
她想起了那天我看向她的眼神，那里面除了焦急，还有一种她当时无法理解的……急切和期待。
她想起了我那句“命比钱重要”，原来后面还有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。
“有了这个，你的钱就都能回来！”
巨大的荒谬感和极致的悔恨，像两只无形的大手，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。
她不是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保安。
她是在自杀。
她亲手，用一把铁锤，砸碎了自己最后翻盘的希望。
“啊……”
她张着嘴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只有绝望的抽气声。
绝望、愧疚、悔恨、荒谬……
种种极致的情绪在她体内冲撞，如同火山爆发。
而我，与她共生的怨灵，也被这股巨大的情绪洪流所引爆。
我感觉到了，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。
公寓里，所有的玻璃制品——窗户、杯子、灯罩、相框——在同一时间，毫无征兆地，瞬间爆裂！
“砰！砰！砰！砰！”
清脆的爆裂声此起彼伏，像一曲为她奏响的末日交响。
林婉清呆呆地看着满地狼藉，看着那些飞溅的玻璃碎片，划破了她的皮肤，渗出细密的血珠。
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
她缓缓地抬起头，看向我所在的方向。
这一次，她的眼神里不再是恐惧。
而是一种巨大的、无边无际的悲哀。
两行滚烫的眼泪，终于从她那双曾经不可一世的眼睛里，滑落下来。
她，为我流泪了。
也为她自己……
04
林婉清的崩溃，只持续了一个晚上。
第二天清晨，当我以为她会就此沉沦时，她却从满地狼藉中站了起来。
她用了一整晚，哭尽了所有的眼泪。
现在，她的眼睛红肿，但眼神却重新变得冷静，甚至带着一丝过往的狠厉。
她知道，光是忏悔和崩溃，没有任何用处。
她要活下去。
不光是为了自己，也是为了那个被她亲手断送了性命和希望的男人。
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，平静地开口：
“陈默，我知道错了。”
“我杀了你，杀死了唯一能救我的人，我罪该万死。”
“但现在，我们有共同的敌人，赵峰！”
“是他，设计陷害我破产，也是他，间接导致了你的死亡。”
“帮我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。
“我帮你报仇，也为我自己翻盘！扳倒赵峰！”
我漂浮在半空中，冷冷地“看”着她。
这个女人的算计，已经刻进了骨子里。
即使在这种时候，她依然能最快地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。
利用我的愧疚，将我绑上她的战车。
我冷笑一声，控制着她的笔记本电脑，屏幕自动亮起。
光标在空白的文档上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：
“你，不，配。”
林婉清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，身体晃了一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