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个细节,每一次撞击,每一次血液的喷溅。
她从一开始的惊醒尖叫,到后来的抱着被子瑟瑟发抖,再到最后,整夜整夜地睁着眼,不敢合上。
“严重焦虑症,伴有幻听幻视症状。”
心理医生给出了专业的诊断,开了几瓶花花绿绿的药片。
林婉清抓着药瓶,脸上是想哭又想笑的荒谬表情。
她有口难言。
她要怎么告诉医生,杀了人之后,死者的鬼魂回来报复了,诅咒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每天缩水?
说出去,她会被当成精神病,立刻送进医院。
西医不行,她开始求神拜佛。
从寺庙里请回一堆开了光的符咒,贴满了公寓的每一个角落。
甚至花光了自己所剩不多的积蓄,请来一个号称“港岛第一风水大师”的骗子来驱邪。
我看着那个穿着唐装、戴着墨镜的“大师”在她家里装模作样地跳大神,把一碗狗血泼得到处都是,然后卷走她最后一笔钱。
我心中毫无波澜,甚至有点想笑。
愚蠢的女人。
你杀了我,现在却想求神佛保佑你?
神佛若是管用,我当初又怎么会死?
我发现了一个规律。
我的怨念越强,她身体“萎缩”的速度就越快。
而她的恐惧和绝望,又能反过来滋养我的怨念,让我的力量变得更强。
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。
我开始不满足于仅仅制造声音和幻觉。
我尝试着,去影响现实。
当她坐在餐桌前,试图吃下一点东西时,头顶的水晶吊灯会突然剧烈闪烁,忽明忽暗。
当她走进浴室,准备洗去一身疲惫时,水龙头会自动打开,流出冰冷刺骨的水。
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曾经那个高高在上、光芒万丈的女王,如今变得憔悴、多疑、神经质,像一只受惊的老鼠。
她甚至不敢一个人待着,但她又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正在经历什么。
这份恐惧,只能她一个人品尝。
终于,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,窗外雷声滚滚。
林婉清再次从我制造的“死亡回放”中惊醒。
她猛地坐起身,一头冷汗,双眼通红地瞪着漆黑的房间。
这一次,她没有尖叫。
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,用嘶哑的声音嘶吼:
“陈默!是你吗?我知道是你!”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!”
来了。
我等这一刻很久了。
我聚集起所有的力量,集中在一点。
她床头柜上,那支她用来签下无数亿万合同的派克钢笔,在她的注视下,开始缓缓滚动。
它滚到地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然后在光滑的地板上,用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,划出了一个字。
一个鲜红的,用她打碎的镜子碎片划出的,沾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血迹的字。
“死”。
03
那个“死”字,像一道催命符,彻底击垮了林婉清最后的心理防线。
但出乎我意料的是,极致的恐惧过后,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那股狠劲和求生的意志。
她不怕死了。
她怕的是这样不明不白、屈辱地被折磨致死。
第二天,她没有再哭,也没有再砸东西。
她洗了个澡,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,虽然依旧憔悴,但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