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慕烟咬了咬嘴唇，似乎想说什么，最终还是只说了句“多谢公子”，便跟着店小二上楼去了。
沈惊鸿看着她的背影，眉头微蹙。这姑娘的眼神里，除了害怕，还有些别的东西——像是藏着心事，又像是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。他摇了摇头，不再多想，拿起桌上的馒头，就着热茶吃了起来。
可他没注意到，二楼的走廊上，苏慕烟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复杂。
半夜时分，沈惊鸿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惊醒。他常年在江湖漂泊，警觉性早已刻进骨子里，哪怕是在客栈里，也从不睡得太沉。他屏住呼吸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，最后停在他的房门外。
“吱呀”一声，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，一道黑影闪了进来。沈惊鸿躺在床上，眼睛闭着，手却悄悄摸向了枕边的断锋刀。
就在黑影靠近床边时，沈惊鸿突然睁开眼，刀光一闪，断锋已经架在了黑影的脖子上。月光从窗缝里照进来，刚好落在黑影的脸上——竟是苏慕烟。
“是你？”沈惊鸿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，手上的力道却没松。
苏慕烟吓得脸色发白，却没后退，反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递到沈惊鸿面前：“公子，我……我不是来害你的。这是我家传的玉佩，不值什么钱，就当是谢公子今天救了我。”
沈惊鸿低头看了眼布包里的玉佩，是块白玉，雕着只展翅的凤凰，虽然质地不算顶级，却打磨得很光滑，看得出来是经常佩戴的。他皱了皱眉，收回刀：“我救你不是为了要你的东西。”
“可我不能欠公子的人情。”苏慕烟的声音有些固执，“我爹娘是‘清风剑派’的弟子，去年门派被‘黑虎门’灭了，我带着弟弟逃出来，就是想去找我爹的好友‘铁剑先生’帮忙。今天若不是公子，我……”她说着，眼眶又红了。
沈惊鸿沉默了。清风剑派他知道，是江南的一个小门派，以剑法轻灵著称，去年被黑虎门灭门的事，江湖上也曾传过一阵，只是黑虎门势力庞大，又与朝廷有些勾结，没人敢出头管这事。
“铁剑先生住在终南山，离这里还有千里路程。”沈惊鸿叹了口气，“你一个姑娘家，带着个孩子，路上再遇到像张恶霸那样的人，怎么办？”
苏慕烟咬了咬嘴唇：“我……我会小心的。”
沈惊鸿看着她倔强的样子，心里忽然软了一下。他想起二十年前，自己也是这样，爹娘被仇家所杀，他一个人拿着把生锈的刀，在江湖上颠沛流离，若不是遇到恩师，恐怕早就死在哪个乱葬岗了。
“罢了。”沈惊鸿站起身，“我正好要去终南山附近办事，顺路带你一程吧。”
苏慕烟愣了一下，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，对着沈惊鸿深深鞠了一躬：“多谢公子！公子大恩，慕烟永世不忘！”
沈惊鸿摆了摆手，转身去收拾东西。他没告诉苏慕烟，他去终南山，其实是为了找黑虎门的二当家“毒蝎”——上个月，毒蝎带人屠了终南山脚下的一个村子，只因为村民不肯交“保护费”，他收到消息后，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。
他更没告诉苏慕烟，他的刀下，已经染了七十多个恶人的血。江湖人说他出手狠辣，却没人知道，他每杀一个人，夜里都会做噩梦，梦见那些死者的亲人哭泣的样子。他只是想，多杀一个恶人，或许就能少一个像苏慕烟这样家破人亡的孩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