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黑那个号码只是形式上的抵抗。我知道,只要他想,他可以有无数个新号码。这场无声的较量,主动权从来不在我手里。
那一夜,我睡得极浅,梦境支离破碎,总感觉窗外有车灯扫过,或者听见隐约的敲门声。每次惊醒,房间里只有雨声和心跳。
第二天早上,门口果然又出现了食盒。旁边还多了一把黑色的、质感高级的长柄伞。像是料定了昨夜下雨,我需要这个。
我盯着那把伞,像盯着一条毒蛇。他连天气都算计进去了。这种无孔不入的“关怀”,比直接的强迫更令人窒息。我把食盒和伞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,像每天一样,然后出门。
我需要找点事情做,不能整天困在这个被他气息包围的房子里。离婚时我分到了一笔不算少但绝不足以让我挥霍度日的钱,坐吃山空不是办法。我大学学的是设计,荒废了三年,需要重新捡起来,找份工作。
我去见了一个以前关系还不错的学姐,她现在经营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。咖啡馆里,学姐看着我,眼神里有同情,但更多的是好奇。
“晚晚,你真离了?”她压低声音,“现在圈子里都传疯了,说霍聿深……”她顿了顿,没往下说,但意思很明显,那些传言大概不会好听。无非是说我终于被厌弃,扫地出门。
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,扯出一个笑:“嗯,离了。所以来找你讨口饭吃,看看你工作室有没有我能做的零活?”
学姐爽快地答应了,给了我一些基础的图稿修改工作。钱不多,但是个开始。
从咖啡馆出来,已经是下午。雨停了,空气清新。我深吸一口气,感觉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。有自己的事情做,哪怕再微小,也是立足的根基。
我走向公交站,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马路对面。那辆迈巴赫不在。连续几天准时出现后,今天它缺席了。
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,随即又被一种更大的不安取代。他不来了?是放弃了?还是……有了新的“安眠药”?
这个念头冒出来,像根细刺扎进心里。我立刻把它拔掉,暗骂自己没出息。这不是我一直期望的吗?
可理智是一回事,三年养成的惯性是另一回事。那种被需要、被依赖的感觉,哪怕明知是扭曲的,也曾是我在那段冰冷婚姻里唯一的支点。现在这个支点抽离了,我的世界摇晃得厉害,而他的世界……似乎并未崩塌?
我甩甩头,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。挤上公交车,回到我的小屋。
接下来的两天,风平浪静。门口的“贡品”消失了,楼下的车影也不再出现。手机安安静静,没有新的陌生号码骚扰。
他好像真的从我生活里撤走了。
我开始专注于学姐给的工作,虽然生疏,但慢慢找到了点感觉。白天忙碌,晚上疲惫地睡去,失眠似乎也好了一些。
直到第三天晚上。
我洗完澡出来,擦着头发,手机响了。是我母亲。
心头一紧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接通电话,母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,却又掩不住一丝焦急:“晚晚啊,睡了吗?”
“还没,妈,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大事……就是,你爸爸那个小厂子,最近不是想扩点规模嘛,本来谈得好好的贷款,今天银行那边突然说……说政策有变,要再评估评估……”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你爸爸急得嘴上起泡,跑了一天也没个准信。你说这……这节骨眼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