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馆的档案室里,冷气开得很足,姜晚萤却觉得后背渗出了一层薄汗。
她将一张张监控截图与媒体的报道并排铺在桌上,时间线被她用红笔清晰地标注出来,像一条条勒紧真相的绳索。
第一幅涂鸦,“燃烧的玫瑰”,发布时间是上周五晚上的十点十七分。
而学生会的会议记录白纸黑字地显示,陆景夜当晚九点四十五分才签退离开学校。
从学校到老码头,就算飙车也要半小时。
时间太紧了。
第二幅,“微光之眼”,出现在上周六的凌晨一点零三分。
可陆家别墅门口的安保系统清晰地拍到,陆景夜在凌晨十二点五十八分,驾驶着他的车进入了大门。
五分钟,从城西的废弃工厂赶回城东的别墅区?
绝无可能。
第三幅,就是今天清晨出现在废弃电车站的那幅“交错的名字”,被晨练的市民拍下,上传网络的时间是五点二十二分。
而校园主干道的监控显示,陆景夜穿着运动服,六点整准时出现在晨跑的路线上,步履稳健,气息平稳,完全不像是一个通宵未睡、刚刚完成大幅涂鸦的人。
每一个时间点,都形成了一个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
时间差被压缩到极致,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却又真实存在,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,将陆景夜和“夜”这两个身份彻底隔绝。
除非……
姜晚萤盯着那几分钟的间隔,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推论浮出水面。
“除非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冰凉的指尖在监控照片上陆景夜那张英俊的脸上划过,“他根本就没回家。或者说,‘回去’的那个,根本就不是去涂鸦的那个。”
深夜,姜晚萤避开所有监控,再次潜入了老城区那条著名的涂鸦巷。
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新鲜油漆的气息。
巷子深处,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墙边,借着手机微弱的光,用一根粉笔小心翼翼地描摹着新图案的轮廓。
是小七。
姜晚萤放轻脚步,慢慢靠近,在他身后轻声问道:“你是‘夜’的朋友?”
小七像只被惊扰的猫,猛地回头,满眼警惕:“你又是哪个豪门的狗仔?想挖‘夜’的料去换钱?”
姜晚萤没有回答,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照片,递了过去。
照片上,是陆景夜在一次商业竞赛的颁奖台上,微低着头,神情专注地在文件上签字的侧脸。
光影之下,他矜贵得如同神祇。
“这个人……”她看着小七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问,“你见过他在夜里画画吗?”
小七盯着照片看了几秒,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:“他?白天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伪君子?当然没见过!‘夜’最恨的就是这种人。”
话音未落,巷口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,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。
“是林警官他们!”小七脸色一变,一把抓住姜晚萤的手腕,将她拽进了旁边一个堆满废品的后院,压低声音道:“别出声!老吴说了,今晚‘夜’要画个大活儿,不能被他们搅了!”
黑暗中,两人屏息躲在一人高的废铁堆后面。
姜晚萤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擂鼓一般。
脚步声渐渐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