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翠兰的心，都快碎了。
她变着法地想帮林奇。她偷偷给他塞钱，给他做好吃的。
但，都被我发现了。
我当着她的面，把那些钱，一张一张地扔进马桶里冲走。我把她精心炖的鸡汤，一碗一碗地倒进水槽。
“妈，我警告过你。在这个家里，我说的话，就是规矩。”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和心痛而扭曲的脸，平静地说道，“你如果再敢有下一次，我就让林奇，连洗碗这份工作，都丢掉。”
张翠兰不敢了。
她只能每天以泪洗面，用一种怨毒到极点的眼神，无声地诅咒我。
而林建业，我的好父亲，他的日子，同样不好过。
他被公司开除后，因为有了案底，再也找不到任何体面的工作。那个李总的丈夫，更是像跗骨之蛆一样缠着他，三天两头带人来家里闹，逼他还钱。
家里的积蓄，早就在一场场的官司和赔偿中，被消耗殆尽。
最终，曾经的“准副总”，只能去做小区里的保安。每天穿着不合身的制服，对着那些曾经和他平起平坐、甚至需要仰望他的邻居们，点头哈腰。
这对一个把“脸面”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来说，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。
家里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，甚至连争吵都少了。剩下的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，和三双对我充满了恐惧和憎恨的眼睛。
他们都恨我，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。
但他们，又都怕我。
因为，我是他们唯一的经济来源。我每个月，会像施舍一样，给他们一笔刚刚好够他们活下去的生活费。不多，也不少。正好卡在那个，让他们饿不死，但也绝对过不上好日子的水平线上。
我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。
我看着他们，从养尊处优的人上人，一点点地，被我折磨成面目全非的、卑微的蝼蚁。
我以为，我会感到快乐。
但没有。
我的心里，依然是一片荒芜的、冰冷的空虚。
每天晚上，我都会从那个坠落的噩梦中惊醒。那种身体被撕裂，灵魂被背叛的痛楚，从未消失。
我知道，这些，还远远不够。
他们的痛苦，还远远不足以偿还我上辈子所承受的，万分之一。
8
平静的折磨，被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。
电话，是我的小姨打来的。
小姨，是这个家里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。她是我妈妈的亲妹妹，但性格却和张翠...兰截然相反。她善良，正直，从小就对我很是疼爱。上辈子，在我最艰难的时候，只有她，还愿意偷偷接济我。
也正因为如此，张翠兰一直很讨厌她，觉得她“胳膊肘往外拐”，姐妹俩已经很多年不怎么来往了。
电话里，小姨的声音，充满了焦急和疲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