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个同样熟悉的、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男声响起：“宝贝，再忍忍。现在是关键时期，‘普罗米修斯’马上就要完成了。那个傻子……林默，他还有用。等董事会开完，项目拿到手，我保证，他会立刻从我们眼前消失。”
是张建明。
我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，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，瞬间一片空白。时间像是凝固了，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，只剩下那两段对话，像两根烧红的钢针，一遍又一遍地刺入我的耳膜。
傻子……他还有用……
茶水间里，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。
“可我真的等不及了，他今天还跟我说什么，等项目奖金下来就去买房子……”苏雅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，“他不会真以为，凭他那点工资，能在这座城市里给我一个家吧？真是天真得可笑。”
“他的天真，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？”张建明轻笑一声，那笑声里满是掌控一切的得意，“放心，我已经安排好了。等他把所有代码和资料交给我，我就会亲自去董事会做最终陈述。到时候，这个项目就是我的，未来天穹科技的CTO也是我的。而你，苏雅，会是整个公司最风光的总监夫人。”
“那林默呢？”
“一个被榨干所有价值的踏脚石，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？要么主动滚蛋，要么，我就以‘项目交接失误’的名义让他背个处分，体体面面地滚蛋。他写的那几行代码，离了天穹的平台，一文不值。”
轰隆。
我感觉自己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，碎得一塌糊涂。过去三年的爱情，一年来的知遇之恩，我所珍视的一切，我所奋斗的目标，原来从头到尾，都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。
我，林默，在他们眼中，只是一个天真到可笑的傻子，一块用完即弃的踏脚石。
一阵极致的寒意从脚底升起，瞬间传遍四肢百骸，让我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。我没有愤怒地冲进去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走廊里，感觉自己仿佛沉入了无底的深海，冰冷，窒息，连一丝光都看不到。
我缓缓地、缓缓地收回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，然后无声地转过身，一步一步，走回我那片还亮着灯光的工位。
我的世界，已经碎了。
2 第 2 章：地狱归来的信徒
我的脚步很轻，几乎听不到声音，仿佛连影子都被这栋空旷办公楼的深夜吞噬了。空调出风口的冷气一丝丝地吹在我的后颈上，但我感觉到的寒冷，却源自骨髓深处。这段不过几十米的路，我却感觉像是走过了一整个冰河世纪。
世界碎裂的声音，原来是无声的。
回到自己的工位，我坐了下来，身体僵硬得像一尊雕像。电脑屏幕还亮着，上面是“普罗米修斯”项目那整齐优美的代码界面，每一行，每一个字符，都曾是我的骄傲和心血。可现在，它们在我眼中，像一行行无情的嘲讽。
我曾以为的爱情，是一场以我为目标的精准围猎。我曾以为的知遇之恩，是一次对我价值的长期投资和收割。苏雅那甜蜜的笑容，张建明那鼓励的眼神，此刻在我脑海中反复回放，每一帧都变得无比清晰，也无比丑陋。
我想起三个月前，项目遇到瓶颈，我连续熬了三个通宵，苏雅深夜送来的咖啡和那句“别太累了，你的身体最重要”，现在听来，不过是担心她的资产过度损耗。我想起一个月前，张建明拍着我的肩膀，语重心长地说“小林，这个项目只有在你手里我才放心，好好干，公司不会亏待你的”，现在想来，那只手是多么的油腻而沉重，话语里藏着的是何等虚伪的算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