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那只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来。林国栋颓然地放下手臂,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声音里带着一种深重的疲惫:“薇薇,爸爸知道你难过……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。苏阿姨……她只是暂时遇到困难,需要个地方住。你……你别闹了。”

“闹?”林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“对,我就是在闹。我不光要闹,我还要让你们不得安宁!”

2 疤痕之谜

她说完,转身冲回自己的房间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甩上了门,将门外那令人窒息的一切隔绝开来。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她滑坐到地上,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门外传来父亲压抑的叹气声,还有那个女人极轻的、带着歉意的说话声,听不清内容,只更让她觉得恶心。

她环顾这个熟悉的房间。书桌上还摆着和妈妈的合影,床头放着妈妈织的毛衣,空气里,好像还残留着妈妈身上那股淡淡的、好闻的肥皂香气。可现在,这一切都被门外那个入侵者的气息污染了。

绝食。这是林薇能想到的最直接、最激烈的抗议方式。

第一天,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任凭林国栋怎么敲门、劝说、甚至发火,她都一言不发。胃里空得发慌,咕咕直叫,但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意支撑着她。她想象着父亲在门外的焦头烂额,想象那个女人的尴尬难堪。

第二天下午,饿得头有些发晕,嘴里发苦。她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停下,然后是碗碟放在地上的声音,接着是那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薇薇,我熬了点粥,放在门口了,你……趁热吃点吧。”

声音轻柔,甚至带着点讨好。但林薇只觉得虚伪。她屏住呼吸,直到脚步声远去,才猛地拉开一条门缝,看都没看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,一脚踢翻。温热的粥液泼洒在走廊的地板上,黏糊糊的一片。她迅速关上门,反锁,心脏怦怦直跳,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快感。

晚上,林国栋似乎加班没回来。家里静悄悄的。林薇饿得睡不着,喉咙干得冒烟。她悄悄打开房门,想去厨房倒点水喝。

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。经过卫生间时,她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水声。大概是那个女人在洗漱。林薇下意识地想快步走过,目光却无意中扫过虚掩的卫生间门缝。

那个女人,苏阿姨,正背对着门口,站在洗手台前。她卷起了左手睡衣的袖子,右手拿着毛巾,似乎在擦拭左手手腕。

灯光昏黄,但足够让林薇看清——在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内侧,有一道狰狞的、暗红色的疤痕。长长的,斜斜的,像一条丑陋的蜈蚣,匍匐在脆弱的血管之上。

那一瞬间,林薇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停止了。

这道疤……这道疤的位置、形状,甚至那扭曲的愈合痕迹,都和她记忆深处那个可怕的画面重合了——半年前,在医院冰冷的病房里,妈妈被推走时,那从白布下滑落出来的、同样带着一道新鲜却致命伤口的手腕。

一模一样!

冰冷刺骨的感觉顺着脊椎急速爬升,瞬间攫住了她的四肢百骸。胃里翻江倒海,不是因为饥饿,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。

怎么会?妈妈是割腕自杀的。这个女人手上,怎么会有和妈妈自杀时几乎一样的伤口疤痕?是巧合?世上哪有这样的巧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