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猪食炼狱里的霸道香味
我抓起大铁勺，伸进面前的不锈钢桶。勺子搅动，桶里灰褐色的糊状物翻涌，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。我把一勺糊状物“啪”地扣在学生的餐盘里。
那学生看着餐盘，又看看我，嘴巴张了张，没说话，端着盘子走了。
下一个学生递上餐盘。我重复舀、扣的动作。
“下一个。”我喊。
没人动。我抬头。窗口前空了。远处的队伍绕开了我的三号窗口，涌向旁边的四号和五号窗口。
胖子王经理从后面走过来，拍了拍我的肩膀。“小林，别愣着，搅一搅，让菜看起来有点生气。”
我拿起铁勺，在桶里划着圈。桶里的东西粘稠，勺子拖动得很费力。
“王经理，这土豆都发芽了，肉也……”
“说什么呢？”王经理打断我的话，他捏起一块看不出原形的肉，扔进嘴里，嚼了两下，“好得很！大学生，吃饱就行，讲究那么多干什么。”
他走到我身旁，压低声音：“盛宴集团的采购，你懂的。能用就行。你把这些处理完，今天就算你全勤。”
他走开了，去隔壁窗口训话。
我看着桶里的东西，拿起盐罐，倒了半罐进去。然后拿起酱油瓶，也倒了半瓶。我用铁勺奋力搅动。颜色变得深了一些，但气味更奇怪了。
午餐时间，学生们涌入食堂。
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我的窗口前停下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指着桶里：“师傅，这……这是什么？”
“土豆炖肉。”我说。
“能……能给我打半份饭，然后浇点汤吗？”
我点点头，盛了半碗饭，用勺子撇开糊状物，舀了一点黑色的汤汁浇在米饭上。
他付了钱，走了。
接下来的半小时，只有三五个人在我的窗口打饭。他们大多是要一份白饭。
胖子王又走了过来，他看着我面前几乎没动的菜桶，眉头皱了起来。“小林，你这样不行啊。今天这批菜处理不掉，要算损耗的，从你工资里扣。”
我的手握紧了铁勺。
“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，下班前，给我卖光。”他丢下这句话，转身离开。
我看着桶里的“猪食”，拿起炒锅，架在灶上。开火。倒油。
我将桶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倒进滚烫的锅里。一股焦糊混杂着酸腐的气味瞬间炸开。旁边的厨师立刻捂住了鼻子。
“林周你搞什么鬼！”
我没理他，拿起锅铲，在锅里翻炒。粘稠的糊状物粘在锅底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，冒起黄黑色的烟。
我关掉火，把锅里的东西铲回桶里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鼻尖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气。
它不是从我这口锅里传出来的。它很淡，但极具穿透力，盖过了食堂里所有的油烟和饭菜味。
我四处张望。
香气越来越浓。它霸道，纯粹，像一只无形的手，抓住了我的嗅觉。
我低头。
香味是从我面前的不锈钢桶里散发出来的。
就是那桶我刚刚回锅的“猪食”。
我愣住了。
“什么味道？好香啊！”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。
“好像是从三号窗口那边传来的！”
“不可能吧，他家的菜……”
几个学生循着香味，慢慢地朝我的窗口走了过来。他们抽动着鼻子，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