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蔺盯着桌面上的户口本,眉心的折痕更重。
片刻后,他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,“帮我查一下鹿黎的婚姻状况。”
挂了电话后,鹿岁的信息来了,问他在干什么。
程蔺盯着屏幕,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音,很轻,像是在敲击着心脏。
他又看向户口本,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,是啊,如果现在和鹿岁直接领证,鹿家只能吃哑巴亏,承认了这门婚事。
他如愿娶到鹿岁……
可是,他在犹豫什么呢?
【鹿黎把户口本给我了,我等会送过去】
把这句话发过去,助理的电话刚好来了。
“老板,二小姐目前……已婚。”
助理停顿了会,又补充道,“昨天领的证。”
鹿黎真是疯了,这是程蔺的第一感受。
为了躲避和他联姻,随便就找了个男人领证,她是傻子吗?
“男方是谁?”
“呃……查不到。”
助理声音有些怯,解释道,“也,不允许查。”
程蔺一听,脑海里立马闪过鹿黎离开前说的那句话,他皱眉,语气有些急,“说清楚,什么叫不允许查?”
助理屏着呼吸,大气不敢喘,他知道程蔺动怒的时候说话就很急。
片刻后,小心翼翼道,“也许是对方背景强大,要么……对方是机关人员。”
真有本事!
程蔺一声不吭挂了电话,电脑已经黑屏,映出他眉头紧锁,薄唇紧抿的烦躁模样。
右手攥成拳头,程蔺感觉心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,软绵绵的,喘不上来气。
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在心头积攒,让他脑子里只有鹿黎这个名字,却找不到宣泄的渠道。
他脑子里疯狂搜寻着鹿黎的人脉和关系网,他很想知道,她到底高攀上了哪个男人。
却忘了思考自己愤怒的原因。
缓了几分钟后,他平静下来,把这种愤怒归结为他对鹿黎存在掌控欲,想让她顺从自己,按照自己安排的路径走,但如今她偏离轨道,选择走上另外一条路,她身上存在的自我让他不爽,仅此而已。
鹿岁打来的电话响了好几遍,他才回神。
“喂?”
他起身,走到窗边,伸手推开窗,室外卷进来的热浪让他更加烦躁,索性又合上了,“有什么事吗?”
“你在哪?”
“公司。”
“户口本在你那?”
“嗯。”
他有些烦躁,鹿岁说的都是废话,没一点营养。
“阿蔺。”
鹿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,带着激动和试探,“我们去领证吧。”
回应她的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。
有时候,沉默就是答案,鹿岁心里清楚知道,却还是选择自我欺骗。
也许,是程蔺太激动了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阿蔺?”她忍不住开声提醒,“你……有听到吗?”
程蔺拉开椅子的动作僵持着,如果是从前的他听到鹿岁这样说,会毫不犹豫答应,年轻气盛,觉得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,和爱的人在一起最重要。
但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没了那份心高气盛,多了点傲气。
甚至隐隐在较劲,觉得鹿郎青和鹿家看不起他,为什么还要娶鹿岁,这是自取其辱。
又或者,他没那么爱鹿岁了。
“你冷静点。”
他开口道,“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,是你想要的吗?”
那边沉默了许久,“阿蔺,你是不是……”
“我还有事,先挂了。”
程蔺打断她,“一会我让人把户口本送过去。”
刚刚还说他送过来,现在又变成让人送过来……
鹿岁总觉得,程蔺哪里变了,“不是说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“嘟嘟嘟”的声音响起,程蔺已经挂了电话。
到了下班时间,鹿黎收拾完东西就往门口走,她要去大院,找鹿清然。
“你说我是不是可以买辆车?”
她和唐颖一起等电梯,突然道,“我总觉得去哪都不方便。”
“你应该先考虑拿个驾照。”
唐颖直接道,“然后再考虑买车。”
“……哦,也是。”
鹿黎觉得有道理,“有没有驾校介绍?”
“还真有,我把联系方式发你。”
“行。”
到了一楼,两人挥手告别,鹿黎打到车之后直奔大院。
“姑娘,后面那辆车你认识不?跟了好久了。”
半个小时后,司机忍不住说道,“跟踪啊?”
鹿黎往后视镜看了眼,认出是程蔺的车,无所谓道,“没事,直接开。”
反正程蔺又进不去。
至于他为什么跟着,鹿黎脑子转一转也能猜到,无非就是派人去查她的结婚对象,结果查不到,所以就想出这一招。
无聊。
到了门口后,鹿黎照常等在门口,出入证栾时晏还没来得及弄,还是得等勤务兵过来接。
她余光扫了眼停在十米开外的车,默默翻了个白眼。
到了周家后,鹿清然已经在门口等着。
“阿黎,你快来,我有事要问你。”
鹿黎迎上前,点头,“那姑姑你先说。”
两人进了屋,她面前放了杯鲜榨的橙汁,她喝了口,说道,“姑姑你是不是想问,我和栾时晏的事?”
“对。”
鹿清然早上的时候遇到了梁晚素,说着说着,她就问什么时候方便吃顿饭。
一打听,才知道鹿黎已经和栾时晏领证。
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,一度以为是梁晚素在跟她开玩笑。
“你跟姑姑说说,到底咋回事?”
在她心里,鹿黎就是个没父亲母亲的孩子,她这个姑姑就是她半个妈妈。
女儿一声不吭和一个男人领证,换做谁都接受不了,哪怕对方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,鹿清然心里也担心。
鹿黎长话短说,把事情大概讲清楚,省略了一开始她想要协议结婚那段。
鹿清然听到的故事就是:她为了躲避和程蔺的婚事,所以找了个军人,而这个人,恰好是栾时晏,因为他刚好也想结婚。
“姑姑,这些事挤在一起,我就没时间知会你。”
鹿黎知道这个姑姑是担心她,微微俯身,握着她的手,认真道,“放心,我和他都不是胡闹的性子,这一点,您也清楚。”
“对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