屿。晚。山。
他把自己的名字，和她的名字，用这样一种隐秘的方式，联系在了一起。仿佛他的存在，是依傍于她的一座沉默的山峦。
这是一种孩子气的文字游戏。却也是一种大胆的、近乎直白的情感投射。
她的心跳忽然有些快。一股暖流夹杂着一丝慌乱，悄然掠过心头。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少年内心汹涌的情感。它不再隐藏在云朵之后，不再隐藏在细节里，而是明明白白地铺陈在了画纸上。
她突然想起，自己刚过完三十四岁的生日。就在上周。没有庆祝，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吃了一小块蛋糕。
年龄的差距，医生的身份，伦理的边界……像一道无形的墙，瞬间在她心里竖立起来。
她沉默了几秒钟。这短短的几秒，对于等待回应的少年来说，可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
最终，她抬起眼，目光落在画上他们牵着的手的位置，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和专业：“画得很好。尤其是光影的处理，进步很大。这幅画……你想给它起个名字吗？”
她没有回应那个关于名字的解读。她选择了回避。
林屿眼中的光，微微黯淡了一些。他摇了摇头，合上了画本。
“不用了。”他说。
治疗结束时，他离开的背影似乎又带上了一点初来时的沉默。
苏晚独自坐在诊疗室里，看着窗外。夕阳把云朵染成金红色。
她反复回味着那句话——“林屿的‘屿’，是苏晚的‘晚’旁边加个山。”
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画纸的触感。
那幅画里温暖的阳光，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灼烫。
五、失控的边界
情况似乎在向好的一面发展。
学校的反馈变得积极。林屿不再无缘无故缺席课程，偶尔也能在集体活动中看到他的身影。他甚至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篮球社，虽然只是做后勤工作。
林太太的电话里，充满了久违的欣慰和感激。“苏医生，真的太谢谢您了！小屿他……好像真的慢慢活过来了。”
苏晚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。他的话多了一些，虽然依旧算不上健谈。笑容偶尔会出现，虽然很浅，转瞬即逝。画里的色彩也越来越明亮。
他依旧每周三准时到来。依旧带着那种细致的观察。但他摩挲袖口的动作少了，低头的次数也少了。
苏晚感到欣慰。这是她工作的意义所在。见证一颗被困住的灵魂，慢慢挣脱枷锁，走向更广阔的世界。
然而，这种“好转”似乎也松动了某些内在的约束。
一次常规的治疗结束。过程很顺利，他们甚至讨论了一下一本小说里的结局。气氛少有的轻松。
苏送他出门。诊疗室在二楼，需要乘电梯下去。
电梯口，只有他们两人。空气安静，能听到电梯运行的细微嗡鸣。
苏晚按下下行键，微笑着说：“路上小心。下周……”
话没说完。
身边的少年突然转过身，毫无征兆地张开手臂，抱住了她。
这是一个很轻、很快的拥抱。甚至带着点笨拙和迟疑。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，下巴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。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，还有少年人特有的、干净的气息。
苏晚完全僵住了。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心脏，让她耳边嗡嗡作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