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婆婆抬上移动病床,进行紧急检查。
“病人家属,谁是家属?病人情况很危险,需要立刻进急救室!”
张伟这才如梦初醒,松开张莉,跟着医生跑了出去。
张莉擦了擦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,怨毒地瞪了我一眼,也跟了上去。
我被他们隔绝在人群之外,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。
旁边病床的护工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,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姑娘,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这半个月你怎么照顾你婆婆的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你婆婆刚才那一巴掌,打得真解气。”
张莉走到门口,正好听到这句话,她猛地回头,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毒蛇。
“你个伺候人的下人,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?”
“信不信我投诉到你丢了饭碗!”
护工阿姨脸色一白,不敢再出声。
我看着张莉嚣张跋扈的背影,又看了看急救室亮起的红灯,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全身。
张伟和张莉守在急救室门口,一个焦急踱步,一个抱着手臂冷眼旁观。
他们兄妹俩像两尊门神,把我牢牢地挡在他们的世界之外。
我站了很久,久到双腿麻木,才发现,在这个我付出了五年的家里,我从来就没有过位置。
02
几个小时后,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。
医生摘下口罩,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。
“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,但情况不容乐观,二次脑梗,导致了失语。”
失语。
这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。
婆婆被推出了急救室,转入了重症监护病房。
她醒着,眼睛睁得很大,眼珠却无法聚焦。
张伟和张莉围在病床前,一声声地喊着“妈”。
婆婆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抗拒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插着各种管子的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,监护仪上的数据疯狂跳动。
“医生!医生!我妈怎么了!”张伟慌了神。
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,皱着眉说:“病人情绪太激动了,这样对恢复很不利。你们先出去,让她冷静一下。”
兄妹俩被请出了病房。
我隔着玻璃窗,看着病床上的婆婆。
她好像感应到了我的目光,慢慢地、艰难地转过头来。
当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时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神采。
她不再挣扎,监护仪上的数据也渐渐平稳下来。
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里有歉意,有安抚,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急切。
我的眼泪,再也忍不住,决堤而下。
张莉在旁边看到这一幕,嗤笑一声,阴阳怪气地开口了。
“哟,真是会演戏啊。”
“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才是妈的亲女儿呢。”
她走到我面前,声音压得极低,却充满了恶意。
“林晚,我告诉你,别以为我妈一时糊涂说了几句话,你就真能拿到我家的房子。”
“做梦!”
我没有理她,只是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的婆婆。
张莉见我不说话,自觉无趣,又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,跑到张伟身边。
“哥,你看她那个样子,好像我们欠了她八百万似的。”
“我从国外飞回来,十几个小时没合眼,累得快散架了,她倒好,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