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,腰杆挺得笔直。我从小到大,最不怕的就是跟人对视。
许久,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好,好得很。姜明珠,你给我等着。”
说完,她端起盆,转身进了厨房。很快,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炒菜声。
贺小雅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,也灰溜溜地走了。
我知道,这只是第一回合。真正的战斗,还在后面。
我回到房间,从陪嫁的木箱子里,翻出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。
打开红布,里面是一把崭新的、刷着粉色油漆的……工兵铲。
这是我爸,那个常年驻守边疆的军人,特意托人给我打的。他把这东西交给我时,眼眶通红:“珠珠,爸知道你性子烈,像我。在婆家,要是讲道理讲不通,就让他们看看这个。我们姜家的女儿,不受这个气。”
我摸着工兵铲冰凉的金属表面,心里一片滚烫。
爸,你放心。
我不是来受气的。
我是来给他们家,立规矩的。
02
早饭桌上,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
一碗玉米糊,两个窝窝头,一碟咸菜。王秀莲把碗筷拍得震天响,好像那不是碗,是我的脸。
贺小雅更是全程拿鼻孔看人,嘴里嘀嘀咕咕:“真是没福气,娶个媳妇跟请个祖宗一样,连饭都不会做。”
我慢条斯理地喝着糊糊,像是没听见。
吃完饭,王秀莲把碗一推,开了口:“姜明珠,家里的衣服该洗了。贺峥的军装,还有你爸(公公)的工服,都得手洗,不能用搓衣板,得用手一点点揉,不然会坏了料子。”
这是给我下马威,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线。
我放下碗,用餐巾擦了擦嘴,这个习惯是我爸教我的,他说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,哪怕在饭桌上。
“妈,贺峥的军装,是军产,是国家的荣耀。爸的工服,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挣钱养家的凭证。”我顿了顿,目光扫过王秀莲和贺小雅,“这么重要的东西,交给我一个‘连饭都不会做’的新手,您放心吗?”
王秀莲被我问得一愣。
我继续说:“万一我手笨,把衣服洗坏了,影响了贺峥在部队的形象,耽误了爸上班,这个责任,我可担不起。”
我站起身,走到堆放脏衣服的盆边,拎起一件贺峥的军装,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肩章。
“这衣服,我洗不了。不是我懒,是我对它有敬畏之心。它应该由最懂它、最爱护它的人来洗。”我的目光转向王秀莲,“妈,这个人,除了您,还能有谁呢?”
一顶高帽子送过去,王秀莲的脸色变了又变。
她要是说她洗,就等于承认了我刚才的话,自己打了自己的脸。
她要是不洗,那就是不爱护儿子的军装,这个罪名在家属院里传出去,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。
贺小雅急了:“妈,你别听她胡说八道!她就是懒!”
我回头看她,眼神冷了下来:“小雅,你说得对。我不仅懒,我还笨。所以,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,以后洗衣服、做饭这种技术活,还得辛苦妈和你了。我呢,就干点我力所能及的。”
“你能干什么?”贺小雅脱口而出。
我笑了,指了指墙角快要见底的米缸和煤堆:“买米,换煤气,通下水道,修电灯泡。这些粗活,我来。”